开门，还是开柜？

1 致命警告雨点开始敲打窗户时，李默正蜷在沙发里刷着手机。不是那种瓢泼大雨，

而是淅淅沥沥、黏腻冰冷的雨丝，打在玻璃上，发出一种令人烦躁的、持续不断的轻响。

这声音让本就安静的公寓显得更加空洞。他刚下班回来，脱下沾着都市尘埃的西装，

只想让疲惫的大脑在无意义的短视频里放空一会儿。但算法似乎洞悉了他所在城市的恐惧。

手指一划，一条本地新闻的紧急推送赫然出现在屏幕顶端，红得刺眼。

标题简单粗暴：本市连环杀人案警示：夜间出行需极度谨慎，警方全力缉凶中。

李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点开视频，女主播的表情凝重，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

像是在努力压制某种不安。 “……凶手作案手法残忍，目标随机，至今在逃。

警方再次呼吁广大市民，提高警惕，入夜后务必关闭门窗，

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随机”两个字，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李默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拉着厚重窗帘的落地窗。窗外是模糊的城市灯火，

被雨幕晕染成一片片混沌的光斑。他起身，走到窗边，确认锁扣已经扣紧，又拉了拉窗帘，

确保没有一丝缝隙。安全感，在这种时候，薄得像一张纸。他回到沙发，试图继续刷手机，

但新闻带来的寒意已经渗入四肢百骸。公寓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见冰箱低沉的运行声，

以及自己胸腔里有些过速的心跳。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楼上传来的模糊脚步声，隔壁隐约的电视杂音，

甚至是他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就在这时，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不是新闻推送，

是两条短信，来自同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时间戳几乎重叠。

第一条：本市近日发生连环杀人案件，凶手至今在逃，请各位市民关闭门窗，

夜晚切勿外出。这条短信和新闻内容几乎一致，像是警方群发的安全提醒。李默皱了皱眉，

这种广而告之的短信，反而加深了一种无形的恐慌，

仿佛凶手就潜伏在城市的每一个阴影角落里。但紧接着，第二条短信的内容，

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凶手藏在你家，请立刻开门。短短九个字，像一把冰锥，

刺穿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心理防线。“开什么玩笑……”李默低声咒骂了一句，

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恶作剧？一定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他试图这样告诉自己，

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

背脊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整个客厅。客厅不大，陈设简单。

沙发，茶几，电视柜，角落里的绿植。一览无余，不像能藏人的样子。

餐厅和开放式厨房相连，灯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卫生间的门开着，也是黑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是，“藏在你家”这四个字，

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衣柜？床底？阳台？那些视觉死角的黑暗，

此刻仿佛充满了无声的威胁。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窗外的雨声，和冰箱的嗡鸣，

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摩擦声？来自卧室方向？

他不能确定，那可能只是建筑材料的热胀冷缩，或者根本就是自己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

冷汗浸湿了他的掌心。就在这时——“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是急促的捶打，

也不是礼貌的轻叩，而是三声沉稳、有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的敲击，

清晰地穿透门板，落在死寂的客厅里。李默浑身一僵，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装有防盗链的入户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门外的人似乎笃定他在家。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压低的男声传了进来，隔着门板，有些模糊，

但语气异常严肃、急切：“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市刑警队的，

我们正在追捕连环杀人案凶手！”警察？李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是看到短信来救援的？

但为什么短信是先发来的？而且，第二条短信……门外的声音继续响起，

语速很快：“我们追踪信号到了这栋楼！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线索，

凶手非常可能已经潜入你的住所！他现在极有可能就藏在里面！请立刻开门，

配合我们实施抓捕！重复，请立刻开门，确保你自身安全！”声音听起来很专业，

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权威感。开，还是不开？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警察。

但那条诡异的短信，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神经上。

“凶手藏在你家”和门外“请立刻开门”的要求，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矛盾。

如果门外是真的警察，开门是唯一生路。但如果……门外不是呢？如果第二条短信才是警告？

那开门就等于自投罗网。李默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

眼睛死死贴在猫眼上。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是坏了，或者被人为关闭了，外面一片昏暗。

只能勉强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人影轮廓站在门外，看不清面容，更别提什么证件了。

“你……你怎么证明你是警察？”李默鼓起勇气，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沙哑颤抖。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同志，现在没时间验证身份！每拖延一秒钟，

你的危险就增加一分！凶手是极度危险的人物！请你相信我们，立刻开门！

”他的语气越发强硬，甚至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如果你再不开门，

我们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必须立即进入！”强制措施？

李默的心沉了下去。这种措辞，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就在他与门外的人紧张对峙，

精神高度集中于门外的威胁时——“吱……嘎……”一声极其轻微，

但异常清晰的、木质结构摩擦的声音，从他身后主卧室的方向传来。那不是幻听！

李默全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都竖了起来。他猛地回头，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声音的源头，

再明确不过——是他那扇老旧的、实木打造的衣柜门。它正被一股力量，从内部，

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推开。黑暗中，衣柜的门缝越来越大，

像一张无声咧开的、吞噬一切的黑洞般的嘴。门外的“警察”在催促开门，

言语间的压力如同实质。 身后的衣柜里，一个未知的存在正在显现。李默僵在原地，

前狼后虎。他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

左手边是玄关柜上放着的一把沉甸甸的黄铜摆件——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武器”。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还在缓缓移动的衣柜门，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每一个选择，

都可能通向地狱。他该冲向大门，祈求门外是真正的守护者？ 还是该转身，

直面身后那片深邃的、正在蠕动的黑暗？衣柜门，还在动。 缓慢，坚定，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2 沉默的“猎物”时间仿佛被冻结成了坚冰。

李默僵在门厅与客厅的交界处，像一尊被瞬间抽走灵魂的雕像。前方，

是不断传来压迫性敲门声和催促的防盗门；身后，

是主卧室里那扇已被推开一道漆黑缝隙的衣柜。他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几乎要掩盖过外界的一切声响。“开门！这是最后警告！

我们听到你里面的动静了！”门外的男声陡然拔高，失去了刚才那点伪装的耐心，

透出赤裸裸的焦躁和威胁。“你想包庇凶手吗？还是说，你跟他是一伙的？

”这荒谬的指控像一盆冷水，反而让李默极度恐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不对，

这绝不是一个正常警察在这种情况下会说的话。他们的首要目的应该是确保市民安全，

而不是急于扣上同谋的帽子。信任的天平，开始剧烈倾斜。衣柜的方向没有再传来新的声音，

但那道幽深的缝隙，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他。里面是什么？

是握着尖刀的连环杀手，还是……别的什么？求生本能压倒了僵直。

李默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移动身体，避免发出任何声响。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卧室门口，

右手紧紧攥住了那个冰凉的黄铜摆件，金属的坚硬触感给了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勇气。

他放弃了与门外的人继续无意义的对话，此刻，弄清衣柜里的威胁是首要任务。他贴着墙壁，

像影子一样滑向虚掩的卧室门。每靠近一步，心脏都跳得更加狂野。门缝里透出黑暗，

比客厅更加浓重。终于，他来到了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他用颤抖的左手，

轻轻推开了房门。“吱呀——”老旧的合页发出轻微的呻吟，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模糊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床、书桌，

以及对面那扇敞开着更大缝隙的衣柜。衣柜内部是彻底的黑，深不见底。李默屏住呼吸，

举起了手中的黄铜摆件，对准那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预想中的扑击，

没有凶器的寒光，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

从衣柜深处传来。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门外的撞门声停顿了一下，似乎外面的人也在倾听里面的动静。

这种短暂的寂静更加令人窒息。就在这时，那片浓稠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像是一个蜷缩的影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紧接着，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

从衣柜的阴影里缓缓伸了出来。它没有握任何东西，只是张开手掌，对着李默，

做了一个极其清晰、充满哀求意味的“停止”和“不要出声”的手势。手指在微弱的光线下，

微微颤抖着。然后，那只手慢慢缩回，指向衣柜内部，又指了指门外的方向，最后，

食指竖在苍白的嘴唇前。动作虽然简单，但传递的信息却无比明确：危险，来自门外。

silence。李默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这不是他想象中凶残的杀手。

这个手势里包含的恐惧和乞求，是如此真实，几乎能穿透黑暗，直接击中他的神经。

他需要看得更清楚。他咬着牙，用空着的左手，摸索着按下了门口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啪。

”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卧室的黑暗，也照亮了衣柜里的情景。

一个年轻男子蜷缩在挂着的衣服下面，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

一双因为极度惊恐而睁得巨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李默。他看起来二十多岁，

穿着普通的深色夹克和牛仔裤，但夹克上沾染着深色的、已经半干涸的污渍，像是血迹。

他的额角有一处明显的淤青，嘴角也破了，渗着血丝。看到灯光，他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眼中闪过更深的恐慌，拼命地摇头，用口型无声地重复着：“不！关灯！不要！

”李默下意识地关掉了灯。卧室重新陷入昏暗，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

已经深深烙刻在他的脑海里。那张年轻、受伤、写满恐惧的脸，

绝不属于一个冷血的连环杀手。“里面的人！你到底在干什么？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爆破了！

”门外的威胁再次升级，伴随着更用力的撞击声，防盗门发出痛苦的呻吟，

门框似乎都在震动。“爆破”？他们怎么可能在居民楼里使用爆破？

这彻底暴露了门外之人的虚假身份。李默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他不再理会门外的叫嚣，

快步走到衣柜前。衣柜里的男子看到他靠近，身体绷紧，眼神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但依旧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更加用力地摆手，示意他远离门口。李默压低声音，

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问：“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追你？”男子剧烈地摇头，

脸上露出痛苦和急迫交织的神情。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可能因为受伤或极度紧张，

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又指了指门外，然后双手合十，

对着李默做出苦苦哀求的姿势。意思再明白不过：门外的人是造成他伤痕的元凶，

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开门就是死路一条。信任，在这一刻完成了转移。

尽管这个陌生男子身份不明，满身疑点，但相比门外那些越来越露骨的威胁，

李默本能地选择相信这个无声的、充满恐惧的求助者。“砰！砰！砰！

”撞门声变成了沉重的撞击，像是用了某种工具。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

他们真的要强行闯入了！“帮我！”李默不再犹豫，对衣柜里的男子低喝一声。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挣扎着从衣柜里爬了出来，

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踉跄。李默这才看清，他的身形比自己略瘦削，但在求生欲望的驱动下，

动作却透着一股狠劲。两人不再言语，默契地将卧室门口那个沉重的实木书桌奋力推向客厅，

紧接着是沙发、茶几……所有能移动的重物，都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堆砌到防盗门后，

形成一道简陋却坚实的屏障。每一声撞击都让屏障颤抖一下，碎屑簌簌落下。

门外的叫骂声变得更加气急败坏。就在李默和陌生男子用尽全力顶住堆砌的家具，

与门外的力量抗衡时——“哐当！”一声清脆又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从客厅的落地窗方向传来。李默猛地扭头。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看到一张模糊、扭曲的人脸，

正贴在玻璃窗外，冷冷地向内窥视。一只手，正用手电筒的金属底座，

有节奏地、一下下地敲击着玻璃。裂纹，像蜘蛛网一样，在坚硬的钢化玻璃上蔓延开来。

他们不止一个人。他们被包围了。3 困兽之斗“哐啷——！”玻璃碎裂的巨响如同惊雷，

炸响在死寂的公寓里。不再是裂纹蔓延，而是整扇落地窗应声破开一个大洞，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瞬间灌入客厅，窗帘被吹得疯狂舞动，像垂死挣扎的幽灵。

一张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两只冰冷眼睛的脸，从破洞中探了进来，手电光柱像一把利剑，

在昏暗的室内扫射。“在客厅！堵住门的人！”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破窗处响起，

是对同伙的呼喊。顶住门的压力骤然增大！门外的人知道援军已到，撞击变得更加疯狂猛烈。

堆砌的家具在连续的重击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沙发被撞得向后移位，

书桌角在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后退！去卧室！”李默对着陌生男子大吼，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客厅已经失守，留在开阔地带就是死路一条。两人放弃顶门，

踉跄着冲向主卧室。就在卧室门被关上的瞬间，身后传来了防盗门被彻底撞开的轰然巨响，

以及杂乱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叫骂。“砰！”李默用身体死死抵住卧室门，迅速反锁。

但这扇薄薄的木门，又能抵挡多久？“窗……窗户！”陌生男子姑且称他为A喘着粗气，

指着卧室的窗户，声音因恐惧和伤痛而断断续续。卧室窗户外面是小区内部，

但同样可能被包围。李默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窥视。楼下空无一人，

只有被风雨蹂躏的树木。暂时安全。但他立刻发现，这扇窗户外面安装了坚固的防盗网！

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妈的！”他绝望地捶了一下墙壁。

“柜……柜子后面……”A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急切，

他指着卧室角落那个巨大的、已经被他推开过的衣柜，

后面……有个……空隙……通……通风管道……盖子……是活的……”希望的火苗骤然燃起！

李默瞬间明白了A的意思。这个老式公寓楼的通风系统或许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逃生通道，

或者至少是一个藏身之处。就在这时，卧室门被重重踹了一脚，

锁扣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没时间了！”李默冲到衣柜前，

不顾一切地将里面挂着的衣服全部扯了出来。果然，在衣柜最内侧的背板处，

有一块木板的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边缘没有完全钉死。他用力一抠，

一块约半米见方的木板被卸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黑洞洞的、散发着灰尘和霉味的方形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