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农民工父亲

我学土木工程的，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因为一个道士说我的八字硬，

老爸一狠心便在镇上给我安排了一个火葬场卖花的工作。底薪三千，卖花有提成。

在火葬场干过的都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小钱。真正赚钱的是帮忙抬尸体。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抬了一具有温度的尸体，赚了八十万。1.有火的地方，

按道理讲应该很暖和，火葬场却始终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那是我入职火葬场半年之后的一个冬天，时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

那是2015年的12月21日。午夜时分，我有些昏昏欲睡。听到了老张的喊声：“小陈，

来活了，重货！”老张是这里的老人，干了十几年，脸上褶子里的灰仿佛都渗着骨灰的味道。

他带我入的行，算是我的师傅，我一直叫他叔。第一次跟他搭手抬一个因车祸去世的，沉，

而且那股子混杂着血腥气味直冲天灵盖，我差点当场吐出来。老张只是斜着眼，

哼了一声：“小子，这就受不住了？这点胆量，还想赚那‘重货’的钱？”“重货”，

是他们这里的行话，指那些非正常死亡、需要额外“处理”的尸体。搬运费，自然水涨船高。

我揉了揉睡眼，穿上大褂走出了休息室。刚走出休息室，

便看到老张在我前面小跑着：“车到了，速度快点儿。”“好嘞。

”虽不是第一次接触“重货”，但对这种横死的，多少也有点胆怵：“叔，咋死的？

”“工地的，摔死的。”“奥。”说话间，我和老张已经来到了火葬场门口。

运尸车轻车熟路停在了后门，见我和老张来了，点头示意。跟车的有两个人，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看样子像工头。看得出来，

年轻人的脸上有泪痕，工头神色严肃。拉开车厢，担架上盖着白布，勾勒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老张上前，握着担架的一边。我握在了另一边。那两个跟车的在后面抬着。这一路上，

我心里有些打鼓，因为尸体并不像其他高处坠落者那样扭曲变形得厉害。正狐疑着，

忽然感受到抬担架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卧槽！”2.我猛然停了下来，

看到尸体的胳膊露了出来。老张瞪了我一眼，因为我坏了规矩。抬尸的时候不能大喊大叫。

“叔……”老张也看到了露出来的胳膊，面露疑色，随后说道：“把胳膊放回去，别落地。

”我的心狂跳。灯光下，那胳膊上的血一滴滴的往下掉。傻逼的是，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竟忘戴手套了。身后的工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因为距离胳膊较远，

又不能落地，一时骑虎难下。我咬了咬牙，一手抬着担架，一手去抓尸体的胳膊。下一秒，

我整个人瞬间怔住了。那人的手腕处有温度，他没死！3.我把那人的胳膊放回了担架，

猛地向老张眨眼，老张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把尸体放在了停尸房，那个年轻人恋恋不舍，

被工头推了出去。我看到了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无声无息。但凡常人，情到深处，

此情此景，肯定会喊。要么他被工头威胁了，要么他怕“尸体”回应！关了门，

我见那个年轻人瘫坐在地上，哭的更厉害了。“爸……爸……”牙咬着嘴唇渗出了血，

声音仍旧很低。我转头回到了停尸房，脑子很乱。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只要确定那人还活着，

我就报警！停尸房里，老张例行公事说道：“按规定，这种横死的，得尽快火化。

”工头点了点头，老张又问道：“手续都齐了吧？”工头听到这话，赶紧凑上前，

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二院的死亡证明。”我站在老张身旁，

仔细的看了证明上的字：高处坠落，当场死亡。上面还有二院的章。

老张点了点头：“嗯，证明没问题，那明早第一炉吧。”听老张这么说，

工头立刻紧张了起来：“咋还明早烧呢？我看就现在吧，要不然我加点钱也行。

”见我和老张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工头随后说道：“这事儿拖不得，工地等着处理后续，

家属也希望早点入土为安。”工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子钱，往老张的口袋里塞。

老张摆摆手，抬头看了看摄像头：“我们这有规矩，有证明就行，夜班焚化炉需要额外申请，

很麻烦。明早第一炉，保证给你办好。”工头心领神会，拉着老张往外走。

我独自一人留在了停尸房，看着担架上的尸体。他的胳膊，又动了！4.现在，

我可以百分百的笃定，那人根本就没死！我冲出停尸房，看着门口的年轻人说道：“别哭了，

你爸没死！”年轻人惊讶的看着我，止住了哭声，眼神却躲躲闪闪的看向走廊的另一边。

我知道，那工头肯定领着老张往走廊那边走了。“兄弟，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要是被威胁了就跟我说，我现在就帮你报警。”年轻人紧张道：“哥……我没被威胁，

真没有，我爸死了，真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医院都开证明了！”我气的火冒三丈：“艹，

我刚才还看你爸的胳膊在动，他还活着！”听我这么一说，

年轻人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发抖。我是真他妈无语。“卧槽，那是你爸，

你怕个J8！跟我进去！”我拉着年轻人要往停尸房里面走，年轻人却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

这反倒让我更加愤怒了。“你在怕什么？你他妈是个男人，你爸要被活活烧死了！”那一刻，

在我心里，我几乎可以肯定年轻人被工头威胁了。也觉得这逼是真他妈怂。但凡有点血性，

也不会怕成这样。突然，年轻人挣开了我的手，大喊道：“你给我撒开，你他妈有病是吗？！

”我愣了，感情这家伙不是没血性，而且力气还挺大。被他这么一骂，

我的火更大了：“我艹，你傻逼吧，我他妈在帮你啊！”“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不用你帮！

”我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行，你牛逼。

”我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鄙视到骨子里。5.老张回来时，工头带着笑意。我就知道，

工头给了他一个满意的数。不过老张说的其实也没错，夜班焚化，的确需要打申请批准，

而且很麻烦。时间已经到凌晨一点了，领导都睡了，申请批准就更麻烦了。不过有一种情况，

随到随烧，那就是死者有传染病。只要死亡证明拍照，就可以立即焚烧。

我眼看着老张打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而我的心，越跳越快。我走进停尸房，

盯着那具尸体看，果然，他又动了一下。“叔，你来一下。”我把老张叫到了一边。“叔，

那人没死，我他身体有温度，而且刚才我还看到他胳膊动了。”老张点了根烟，

深吸了一口：“刚断气的，有点余温正常。你小子别胡思乱想，有死亡证明，按规矩办就行。

”“可是，我真的看到尸体在动，叔，不信你自己掀开白布看看，

那人还有气儿……”老张打断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言语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小陈，

干我们这行的，死亡证明最大，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厂里找麻烦，抬尸费每人五百，

待会儿干完活我把钱给你。”“叔，你真看不出来问题吗？那工头非要马上烧，

这就说明这里面有事儿啊！”老张叹了口气：“按规矩办事儿。”老张说完，

转过头继续打电话去了。电话接通了，我就听到老张在说：“摔死的，二院开的死亡证明，

但亲属说有传染病……”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老张在撒谎……6.就这样，

老张得到了领导的准许。按照常规操作，尸体焚烧之前要进行检查，

看是否有金属一类的东西，防止损坏设备。然后再开炉，升温，尸体装箱子，焚烧。

我知道我还有一些时间。无论那个年轻人怎么想，我也决不能让一个活人被推进焚烧炉。

他的胳膊动了几次，这就说明他很有可能还有救。这不是焚烧尸体，而是谋杀！

我逃不过内心的挣扎，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我想过立刻报警，可一旦警察来了，

那个工头会不会反咬一口，进而连累了老张。从来这工作起，老张对我就不错，

我不想也不能看他误入歧途而遭受惩罚。包工头和年轻人在聊着什么，年轻人点了点头，

随后包工头看向我，又看了看老张。老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整个场面似乎诡异了起来。在这四个人里，好像只有我想救那个人，我甚至嗅到了一丝危险。

如果那个包工头给了老张足够的筹码，他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老张家里并不富裕，妻子得了重病需要钱治疗，他会不会铤而走险，会不会害我？

想到这里，我脊背发凉。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此刻我才是那个异类。

“身上有没有金属一类的东西？假牙或者首饰一类的？”老张忽然问道。“没有，啥也没有。

”工头痛快的回答着。“小陈，去跟我一起开炉。”看着老张那张严肃的脸，

我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叔，开炉我就能开，我看你开过多少次了，

要不我自己去吧。”“让你跟我去就跟我去，哪那么多废话！”我跟在老张身后，

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去开炉的路上会路过休息区，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去休息区拿手机。

手机一到手，就立刻报警！7.我跟老张一前一后的走着，我在后，老张在前。

距离休息区越来越近，我的心跳的就越来越厉害。想起了老张往日对我的种种，

我还是把他叫住了：“叔，等一下，我跟你说点事儿。”老张停了下来：“快说吧，

说完我们好赶紧干活。”“叔，我真没骗你，那人没死。”“八楼掉下来的，水泥地，

怎么可能没死！”“叔，你相信我，那个工头肯定有事儿，想毁尸灭迹，

那个小年轻被吓唬住了，你不能当他帮凶啊叔！”老张的脸上闪过挣扎，随后狠狠的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