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发现女儿非亲生

厨房油烟机嗡嗡响着，盖不住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动声。咔哒。咔哒。

每一秒都像敲在太阳穴上。还有三分钟。鉴定中心的人说三点整送到。

我手里的抹布擦着不锈钢灶台，擦得锃亮，能照出自己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头发随便挽着，

身上是那件穿旧了的灰格子家居服。这个点，郑伟肯定还在公司，或者……在别的地方。

女儿芸芸在幼儿园，要五点才接。门铃刺耳地响起来。心脏猛地一缩，撞得肋骨生疼。

我几乎是飘过去的，拧开门锁的手有点抖。门外是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小哥，

递过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云女士？您的加急件，签收一下。”我胡乱签了名，关上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文件袋捏在手里，薄薄的，又沉得压手。里面装着答案。

一个可能把我过去七年生活彻底撕碎的答案。

撕开密封条的声音在过于安静的房子里格外清晰。我抽出那张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视线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

落在最下面一行结论性的黑字上：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排除郑伟是郑小芸的生物学父亲。嗡的一声，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排除。

不是他的孩子。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手里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我扶着墙，

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瓷砖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家居裤渗进来，

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灭顶的寒意和荒谬。不是他的孩子。那芸芸是谁的孩子？

我和郑伟是相亲认识的。谈不上多深的爱，只觉得他老实，工作稳定，收入尚可，

家里催得紧，觉得合适就结了婚。婚后第二年，芸芸出生。日子像流水账，上班，下班，

带孩子，做家务。郑伟呢？他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

身上的香水味也时常不对。我以为这是所有婚姻的常态，激情褪去，只剩下责任和习惯。

我以为他只是累了，或者对我没了新鲜感。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我都忍了。

甚至在他偶尔抱怨我生了孩子后身材走样、不够温柔体贴时，我都默默反省自己，

努力做得更好。原来，一切忍耐和付出，都像个笑话。在我守着这个家，照顾他的女儿时，

他可能正抱着别的女人，甚至……芸芸，我捧在手心养了五年的女儿，

竟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巨大的愤怒和羞辱感瞬间淹没了我，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恐惧。

芸芸怎么办？如果郑伟知道……他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个孩子？我该怎么办？不能慌。云遮月，

你不能慌。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了一点。

我撑着墙站起来，捡起那张冰冷的鉴定报告，折好，塞回文件袋。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最底下那个带锁的小抽屉，

里面放着一些不常用的证件和我妈留给我的几件旧首饰。把文件袋塞到最深处，锁好。

钥匙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金属硌着皮肤。做完这一切，

我才感觉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瘫坐在床边。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但不是想睡，

而是大脑在高速运转，一片混乱中强行梳理着线索。芸芸出生在仁爱医院。整个孕期产检，

都是郑伟陪我去市妇幼做的。只有生的时候，因为市妇幼床位紧张，临时转去了仁爱。

当时郑伟公司有个重要项目，他把我送到医院，安排好就急匆匆走了，说忙完立刻回来。

结果等我从产房出来，他也没赶到，是护士把孩子抱给我的。问题出在仁爱医院？还是更早？

我猛地想起一个人——宋晚棠。我大学时最好的闺蜜，现在在市妇幼检验科工作。

芸芸出生前所有的产检报告、血样存档都在那里。我的手开始发抖，摸索着找到床头的手机，

指尖冰凉，差点握不住。屏幕解锁，在通讯录里翻到“棠棠”的名字，拨了过去。

嘟…嘟…嘟…每一声都像敲在心口上。“喂？遮月？”宋晚棠的声音带着点午后的慵懒，

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在休息室，“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没去接芸芸？

”“棠棠…”我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努力清了清嗓子，

才挤出一点气音，“帮我…帮我查个东西。要快，非常非常重要。”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背景的嘈杂声消失了，宋晚棠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说，怎么了遮月？出什么事了？

你声音不对。”“芸芸的血样档案…还有我的…还有…郑伟的。”我艰难地说出这几个词，

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你帮我查一下，芸芸出生前，市妇幼留存的记录。

尤其是…郑伟那份。”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宋晚棠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难以置信：“遮月…你怀疑芸芸…不是郑伟的？你确定要查这个？这可不是小事！

”“我查过了。”我闭上眼，指甲掐得掌心生疼，“加急的亲子鉴定，刚拿到报告。排除。

”“……”电话里是长久的死寂。过了好一会儿，宋晚棠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才传来，

带着愤怒和颤抖，“妈的！郑伟这个王八蛋！遮月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查！

档案室钥匙在我手里！你等我消息！千万别做傻事！”电话挂了。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我拿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一张惨白扭曲的脸。傻事？我现在只想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像个雕塑一样坐在床边，脑子里翻江倒海。是谁？

什么时候？郑伟知道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对我越来越冷漠？

才把芸芸丢给我一个人带？他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只有十几分钟，也可能像过了一个世纪。手机屏幕猛地亮起，宋晚棠的名字疯狂跳跃。

我几乎是扑过去接通的，手指抖得厉害：“喂？棠棠？”“遮月！”宋晚棠的声音急促，

带着剧烈的喘息，像是在跑，“查到了！我他妈…我他妈简直不敢相信！”“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芸芸的血型是AB型Rh阳性！你的血型是O型Rh阴性！

郑伟的血型…市妇幼登记的是…A型Rh阳性！根本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这是铁证！

”轰——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原来破绽早就摆在那里，只是我从未怀疑，

从未去翻看过那些报告单。郑伟呢？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他每次体检报告都看过！可他从来没提过一个字！他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照顾着这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还有！”宋晚棠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我调了芸芸出生那天的记录！郑伟那份血样…那份标注着他名字的血样…送检时间不对！

你生芸芸那天下午三点半，血样才送到检验科！而芸芸是下午两点零五分出生的！

那份血样…根本就不是他当天提供的！很有可能是之前的存档血样，或者…根本就是别人的！

”“别人？”我机械地重复。“对！我怀疑是有人做了手脚！

故意调换了或者用了别人的血样，让郑伟的血型在记录上‘符合’能生出芸芸的假象！

就是为了瞒天过海！”宋晚棠咬牙切齿，“郑伟这个畜生！他肯定知情！他一直在骗你！

他把你当什么了？！”真相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脏。血型，伪造的血样。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欺骗。从我怀孕开始，或者更早，就开始了。 郑伟知情，

并且是参与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孩子，塞给我养？“遮月？

遮月你还在听吗？”宋晚棠焦急的声音把我从冰冷的深渊里拉回一点点，“你打算怎么办？

跟他摊牌？离婚？芸芸…芸芸怎么办？”芸芸。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

烫得我猛地一哆嗦。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不是悲伤，是愤怒烧干后剩下的灰烬。

那个软软地叫我妈妈，会把她最喜欢的草莓味饼干塞给我的小姑娘……她是无辜的。

她是这场肮脏交易里，最大的受害者。“芸芸…是我的女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

却异常清晰坚定，“我养了她五年，她就是我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可是遮月…”“没有可是。”我打断她，抹掉脸上的泪痕，眼神冷了下来，“棠棠，

再帮我个忙。帮我找个靠谱的私家侦探。钱不是问题。我要知道，孩子的亲生母亲是谁。

还有，郑伟在外面，到底有多少烂账。”“好！”宋晚棠毫不犹豫，“交给我！你…你撑住。

”挂了电话，我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我混乱的大脑瞬间清晰。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脸色惨白，但眼底深处，

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东西。郑伟，你想演？我陪你演到底。你想要这个体面的家？

你想要别人眼里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形象？我偏要让你一无所有，身败名裂！接下来的日子，

我成了最好的演员。在郑伟面前，我依旧是那个有点麻木、任劳任怨的妻子。他回家晚，

我“体贴”地不问；他抱怨饭菜不合口，

我“顺从”地重做；他甚至开始挑剔芸芸太粘我、不够开朗大方，我也只是低着头，

默默听着，把芸芸护在身后。只有深夜，等他和芸芸都睡下，我才像一个幽灵，

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一条条跳出来。照片，视频，开房记录，

银行流水。周倩。这个名字逐渐浮出水面。她是郑伟公司新招的前台，比郑伟小七岁，年轻，

漂亮，很会打扮。侦探发来的照片里，她依偎在郑伟身边，笑容甜蜜。还有更亲密的，

在酒店门口，在车里……不堪入目。更重要的是，侦探跟踪到周倩去了城东一个老旧的小区。

她住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生活看起来并不宽裕。最关键的是，

侦探拍到周倩带着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在楼下玩。

那小男孩眉眼之间……和芸芸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

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周倩，很可能才是芸芸的亲生母亲。而那个小男孩，

是她的另一个孩子。郑伟和周倩的关系持续了至少两年。也就是说，在我怀芸芸期间，

他们就已经勾搭上了。伪造血样，狸猫换太子……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郑伟让周倩生下孩子，然后利用我，给了这个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和一个完整的家！

而周倩，拿着郑伟给的钱，养着她和郑伟的另一个儿子？怒火在胸腔里日夜焚烧，

但我必须忍耐。我在等，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侦探那边又传来一个更重要的消息：郑伟最近在偷偷转移财产。他利用职务之便，

把公司几笔大额回款，分批挪到了一个以他母亲名义新开的账户里，

准备用来“投资”一个他朋友的项目。那个项目，侦探查了，基本就是个空壳，

钱进去就别想再出来。数额巨大，足够他坐牢。机会来了。周五下午，郑伟难得提前回家，

心情似乎很好。他哼着歌，把车钥匙扔在玄关柜子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切菜，语气平淡无波。“嗯，提前忙完了。”他走过来，

从后面搂住我的腰，带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我身体瞬间僵硬，胃里一阵翻腾，

强忍着没推开他。“老婆，”他把下巴搁在我肩上，声音带着刻意讨好的黏腻，

“跟你商量个事呗？”“说。”我把切好的土豆片放进盘子里。“我妈…她老家那边，

我大舅弄了个项目，特别靠谱，稳赚不赔，就是前期需要点资金周转一下。

你看…咱们家不是还有点存款吗？先挪过去用用？最多半年，连本带利翻倍回来！

”他说得眉飞色舞。我放下刀，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家里有多少存款，

你不是比我清楚吗？都在你卡上管着。你想投就投呗，跟我商量什么？

”郑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点闪烁：“那个…这不是夫妻共同财产嘛，跟你说一声。

主要是…数额有点大。”“有多大？”我追问。“呃…大概…一百五十万左右。

”他含糊其辞。“一百五十万？”我故作惊讶，“我们哪有那么多？最多也就七八十万吧？

你哪里来的钱？”“哎呀，就是这几年攒的嘛，还有我项目奖金什么的。

”郑伟有点不耐烦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稳赚的买卖！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你把银行卡给我，我去操作。”“哦。”我点点头，解下围裙，“银行卡在卧室抽屉里。

不过郑伟，投这么大一笔钱，空口无凭可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是你大舅。

你让他写个借款合同，或者投资协议，写清楚金额、期限、利率、担保条款，

让他签字按手印。你也签个名，这样以后也好说话，免得亲戚间扯皮伤感情。

”郑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提这个要求，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掩饰过去：“行行行！还是我老婆想得周到！我明天就让他把合同弄好！

你把卡先给我呗？”“好。”我转身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那张常用的储蓄卡。

卡里其实没多少钱了，大头早就被他转走了。我把卡递给他。郑伟喜滋滋地接过，

飞快地揣进兜里：“老婆真好！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随便吧。”我垂下眼睑，

“我去接芸芸了。”走出家门，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看着郑伟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我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签合同？他敢吗？

他挪用的可是公款！那份合同，就是钉死他的第一个楔子。周六上午，

郑伟果然拿回了一份打印好的“投资合作协议书”，甲方是他大舅的名字，乙方空着。

金额赫然写着：人民币壹佰伍拾万元整。 投资期限半年，预期年化收益率50%。

我粗粗扫了一眼，指着担保条款那里：“这里不行。只写了个人无限责任，太虚了。

让你大舅找个有实力的担保公司，或者用他名下的固定资产抵押。一百五十万呢，

不是小数目。”郑伟的脸彻底垮了下来，语气变得急躁：“云遮月！你怎么回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是我亲大舅！还能坑我？你懂不懂人情世故？合同就是个形式！

快点签了字，人家那边等着用钱呢！”“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我寸步不让，

语气依旧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要么按我说的改合同，加抵押担保。要么，

这钱就别投了。我没安全感。”“你！”郑伟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我，“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钱是我的！我想怎么投就怎么投！你管不着！”“是吗？”我抬眼，冷冷地看着他，

“那你告诉我，郑伟，我们家庭存款明明只有八十万不到，你这一百五十万，是哪里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你挪用了公司的钱？”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郑伟头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睛瞪得像铜铃，充满了震惊和恐慌：“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拿出手机，

调出侦探发给我的几张关键截图——银行流水转账记录，他和他母亲关于新账户的短信，

以及那个空壳项目的一些资料照片。虽然没有直接证据链，但足以让郑伟明白，

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郑伟看着那些截图，像见了鬼一样，

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你…你调查我？！”“不调查，

怎么知道你郑经理这么有本事？左手抱着年轻漂亮的情人，右手把公家的钱往自己口袋里揣？

”我的声音像淬了冰。“你闭嘴！”郑伟彻底慌了神，色厉内荏地吼道，“我没有！

这些都是假的！你想诬陷我！云遮月，我警告你，别想动歪心思！”“歪心思？

”我嗤笑一声，收起手机，“我只想要个明白。郑伟，我们谈谈吧。坐下谈。

”郑伟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眼神闪烁，最终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像只斗败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