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都盼着我俩离婚

那只红丝绒戒指盒滚进外卖袋时，我以为送错了。昨天是我和付成结婚五周年，

他人在邻市出差，只微信转了个5200的红包，说礼物补上。盒子很轻。打开，

里面孤零零躺着我的婚戒。铂金圈，镶着颗不大的钻，当初付成在专柜信誓旦旦说：“皎皎，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就像我对你。”现在，戒圈内侧我名字的缩写“SJ”旁边，

沾着点可疑的、暗红的印子，像干涸的口红，又或者……别的什么。我把戒指套回无名指。

空了不到二十四小时，指根那圈细微的压痕还没完全消失。戒指有点松，转了小半圈。奇怪，

以前戴着正合适。我捏着戒圈，对着窗外的光看。戒指内壁那个“SJ”，

刻痕似乎也浅了点。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屏幕亮起，

推送的是本市本地一个八卦娱乐博主的头条：“劲爆！付氏科技少东疑婚变？

深夜密会新晋小花林栖晚，同返香闺至凌晨！”配图九宫格。高清。第一张，付成侧脸，

轮廓分明，他正低头给副驾上的女人系安全带，眼神温柔。那个女人，林栖晚，长发微卷，

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最后一张，凌晨两点多，付成揽着她的腰，

刷卡进了本市最贵的那栋公寓楼门禁。评论炸了锅。“卧槽！实锤了！

舒皎终于要熬出头了吗？全网等付成离婚等好几年了！”“付渣男和小三锁死！

放过我们皎皎女神吧！”“坐等舒皎官宣离婚！姐姐独美！

”“林栖晚这资源咖终于抱上大腿了？心疼原配。”“舒皎快跑！这种渣男留着过年？

”热搜前三：#付成出轨林栖晚#、#全网等舒皎离婚#、#心疼舒皎#。我盯着屏幕，

手指划过那些热情洋溢的“心疼”和“快离”，嘴角扯了一下。手机又震，是付成。

他大概刚看到新闻。“皎皎，网上的东西都是捕风捉影，别信。我跟林栖晚就是普通朋友，

昨天她车坏了，顺路送一下。那公寓是她公司安排的，我送她到门口就走了。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哦。

”我看着无名指上那枚松动的戒指，“戒指收到了。”电话那头顿了一秒。“戒指？

什么戒指？”“我的婚戒，快递送来的。”“……”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点，

“可能……可能是我昨天不小心掉在酒店了？服务生捡到寄回来的吧？皎皎，

你知道我最近忙，经常丢三落四。”“嗯。”我应了一声，没拆穿。

戒指昨天早上我亲手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因为他出差，我打算去护理一下。

现在它自己长了腿，从几百公里外跑回来了，还带着点不明污渍。“你别多想，

等我回去跟你解释。”他语气放软，“晚上还有个应酬，先挂了。爱你。”电话断了。

忙音嘟嘟响着。我把手机丢到沙发上，拿起那个红丝绒盒子，仔细看了看快递单。寄件地址，

是邻市那家以浪漫著称的情侣酒店。时间是昨天下午。那时，他刚给我转了5200，

说在开会。戒指盒被我扔进了垃圾桶。那枚戒指，我撸下来，

随手丢进了玄关放钥匙的陶瓷碗里，发出一声轻响。我没哭，也没闹。甚至打开冰箱，

拿出昨晚的剩菜，热了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吃完。味道有点咸。吃完，我收拾好碗筷，

打开电脑。桌面上有个加密文件夹，图标很普通。我输入一串长密码。文件夹里东西不少。

大部分是扫描件和照片。一张泛黄的借条复印件，签名龙飞凤舞：付成。金额：三百万。

借款日期是我们结婚前一年。出借人名字：舒正国。我爸。几张银行流水截图。

付成个人账户在婚后半年内，分多次向一个叫“林德实业”的公司转账，累计接近七百万。

林栖晚的父亲，叫林德。一个音频文件，标记着“2023.1.15书房”。我点开。

付成的声音，带着点酒意和焦躁：“……爸，税务那边到底能不能搞定？再查下去，

那几笔账兜不住！……我知道风险大，可现在怎么办？窟窿快捂不住了！……行了行了，

我想办法，舒皎那边……我再哄哄，她爸当年借的钱，总得认账吧？她还以为我多爱她呢，

傻……”还有一个加密的子文件夹，图标是只锁。点开需要另一组密码。

里面是几份电子文档，标题是“付氏科技XX年度税务资料异常部分”。

我粗略扫了几眼，心往下沉了沉。这数额，够他们父子喝一壶的。关上文件夹，

我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灯是付成选的，他说像星星。现在看，只觉得晃眼。

门铃响了。来的是我最好的闺蜜，也是我唯一的伴娘，苏晚棠。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一把抱住我。“皎皎！你没事吧？网上那些你看到了吗？付成那个王八蛋！

我早就说他不是好东西！”晚棠气得眼睛发红，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看到了。

”我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坐下，“坐。”“你就这反应？”晚棠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平静的脸，

“离！这次必须离！证据都锤成这样了！全网都支持你！只要你点个头，

我立马帮你联系最好的离婚律师，让他净身出户！还要告死那对狗男女！”我给她倒了杯水。

“晚棠，你认识我多久了？”“十几年啊！”她接过水杯，不解地看着我。“十几年，

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冲动的事？”我看着她。晚棠愣住了，皱着眉回想，慢慢摇头：“没有。

你一直很稳，读书时是，工作后也是。可是皎皎，这是婚姻啊！他都这样了，你还忍？

”“不是忍。”我拿起手机，点开热搜榜，那条#全网等舒皎离婚#依然高高挂着，“你看，

大家都盼着我离。”“对啊！所以……”“所以，”我打断她，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偏不离。”晚棠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地上。“你疯了？！”“没疯。”我笑了笑，

拿起桌上一个橘子慢慢剥着，“离婚？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他们家了。

”晚棠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像不认识我一样。“皎皎，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还爱他？

这种渣男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我把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她。

“晚棠，我爸当年借给他家的三百万，借条还在我这儿。”晚棠猛地吸了口气：“什么？

还有这事儿？你从来没说过！”“嗯，婚前借的。他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求到我爸头上。

我爸看他是准女婿，心软，没要抵押，就借了。后来他再没提过，我爸也碍于情面，

不好意思催。”“妈的！这不就是吃绝户的套路吗！”晚棠气得爆粗口，“然后呢？

他是不是不想还了？”“岂止不想还。”我点开电脑，把那份音频文件拖到桌面，点开播放。

付成和他爸在书房里的对话清晰地传出来。晚棠的脸色从愤怒变成震惊，最后一片铁青。

“他们……他们公司偷税漏税？还想用你爸的钱去填窟窿？还想哄着你，让你觉得他爱你，

好赖掉那三百万？”晚棠的声音都在抖，“畜生！一家子畜生！”音频播放完，

书房里只剩下我敲击键盘的轻微声音。“这音频……你怎么弄到的？”晚棠压低声音，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书房的智能音箱。”我指了指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白色柱体，

“带录音备份功能的，联网自动上传云端。他大概以为那就是个普通音箱，随手就能关掉。

”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当初买的时候，他说喜欢科技感。”晚棠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从我发现戒指尺寸不对开始。”我平静地说。

那是结婚三个月后，我戴着婚戒去清洗，店员委婉提醒我戒指大了半号。

付成当初坚持亲自选款、刻字，信誓旦旦说尺码绝不会错。那一刻的疑心，像一粒种子，

无声无息地落下了。后来，是偶然看到他手机里一条来自“林栖晚”的暧昧短信，

虽然很快被删除。再后来，是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在婚后不久就变了，热情冷却得飞快，

只有用到我爸或者需要我配合出席某些场合时，才格外“体贴”。每一次细微的异样，

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沉下去，堆积起来。“所以，你一直在……收集证据？

”晚棠的声音轻了下去。“算自保吧。”我关掉音频文件，“知道得越多，

越发现这张网早就织好了。我爸的借条只是第一步。他婚后转移的那些资产，

很大一部分进了林家的口袋。林家那个空壳公司，是他们父子用来洗钱的通道之一。

还有他们公司的税务问题……一旦爆出来，别说付成，他爸那个董事长的位置，

都未必坐得稳。”晚棠倒吸一口凉气，彻底说不出话了，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拿着这些证据，去告他们？举报？”她试探着问。“告？”我摇摇头，“撕破脸，鱼死网破？

我爸那三百万怎么办？林家卷走的钱怎么办？就算他们进去了，钱也很难追回来。而且，

付家在这里经营多年，人脉盘根错节，税务的问题，他们未必没有提前‘打点’。

真要硬碰硬，我未必能全身而退。”“那难道就这么算了？看着他继续逍遥快活？

跟那个林栖晚双宿双飞？全网都等着你离婚啊皎皎！”晚棠又急又气。“双宿双飞？

”我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晚棠，你说，如果我不离婚，还‘深爱’着付成，

对林栖晚来说，意味着什么？”晚棠愣住，

随即眼睛慢慢睁大：“她永远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三！就算付成再喜欢她，只要你不放手，

她就永远进不了付家的门！”“还有付家。”我补充道，“他们父子现在最怕什么？

最怕公司税务问题曝光，最怕资金链彻底断裂。我手里捏着的，不只是付成的出轨证据，

更是能让他们家瞬间崩塌的引信。只要我不离婚，这张婚书，

就是勒在他们父子脖子上的绳索。只要我不撕破脸，他们就永远得忌惮我，哄着我。

我爸的钱，还有那些被转移的资产，总得让他们一点点吐出来。”晚棠沉默了，

看着我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撼，有不解，还有深深的担忧。“皎皎，你这是在玩火。

把自己和毒蛇捆在一起？值得吗？”“值不值得，看结果。”我拿起手机，点开微博，

“现在，先给‘等’我离婚的网友们，一个答复吧。”晚棠凑过来看。

我登录的是那个只有几十个粉丝、荒废已久的个人微博号。编辑，发送。只有一行字，

配图是我戴着那枚婚戒的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了一下。@舒皎V：婚姻不易，

且行且珍惜。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付成发送成功。几秒钟的沉寂。然后，

手机像疯了一样开始震动，提示音密集如暴雨！点赞、评论、转发疯狂飙升！“卧槽？舒皎？

？本人？？？”“？？？？？？？？？？？？？？？？？”“姐姐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什么鬼？？？？？？？？？？？？？？”“一时糊涂？？？？？？？？？

高清**夜宿香闺叫一时糊涂？？？”“救大命！姐姐你醒醒！渣男不值得啊！

”“@付成 滚出来说句话！你对得起舒皎吗？”“@林栖晚 当小三死全家！

”“#舒皎 恋爱脑#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付成林栖晚锁死#”热搜瞬间被屠榜！

我的名字和“恋爱脑”紧紧捆绑在一起。

嘲讽、不解、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评论铺天盖地。晚棠看着我的手机，

表情像吃了十斤黄连：“皎皎，你……你这图什么啊？这下好了，你成了全网嘲的恋爱脑了！

”我平静地放下手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嘲就嘲吧。

‘恋爱脑’总比‘心机深沉’听起来安全无害，也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不是吗？

”付成的电话几乎是下一秒就打进来了。这次他声音里的急切真了几分：“皎皎！

你发微博了？你……你这是……”“怎么了？”我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鼻音，

“不是你说的，都是捕风捉影吗？我相信你啊。我不能看着别人那样骂你，

骂我们家……”“皎皎……”付成的声音哽了一下，似乎有点感动，

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一种微妙的得意，“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你放心，

等我回去一定好好补偿你！那些乱写的媒体，我会让律师处理的！

你别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嫉妒！”“嗯。”我乖巧地应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这边项目收尾，明天就能回！等我！”他语气轻快，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挂了电话，晚棠看我的眼神简直一言难尽。“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这才刚开始。

”我拿起那个橘子，掰了一瓣放进嘴里。有点酸。付成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风尘仆仆，

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皎皎！”他一进门就给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玫瑰的香气浓烈得有点刺鼻，“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任由他抱着，

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拖着的行李箱上。行李箱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托运标签，

目的地是邻市，时间是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回来就好。”我轻轻推开他，接过花，

“我去插起来。”他殷勤地跟进厨房，站在我身边看我修剪花枝。“皎皎，

那条微博……谢谢你。真的。你不知道，那些谣言对我们公司影响很大，股价都波动了。

你这么一表态，帮了大忙！”“是吗？”我专注地剪掉一片多余的叶子，“能帮到你就好。

”“当然！”他伸手想揽我的腰，被我侧身避开去拿花瓶。“那个林栖晚，

我已经跟她公司沟通过了，完全是误会！她就是喝多了，搭个便车。

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到你！”我“嗯”了一声，把花插好，

放在客厅茶几上。红玫瑰配着白色的大理石桌面，红得刺眼。“晚上想吃什么？我订位子，

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法餐？”他凑过来，试图营造温馨氛围。“不用了。”我转身走向书房，

“刚吃了点东西，不饿。你累了吧，早点休息。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的冷淡，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好，好，那你忙。

别太晚。”他自己也拎着公文包进了隔壁的书房。隔着门，

我隐约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爸，没事了，她信了，

还发了微博帮我说话……嗯，哄住了……那个税的事您抓紧……林德那边也催了，

上次那笔款子……”我关上了书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网上关于“恋爱脑舒皎”的嘲讽还在持续，但也渐渐被新的八卦取代。

付成表现得像个模范丈夫。每天按时回家，偶尔带点小礼物，嘘寒问暖。

只是他身上的香水味，偶尔会从“大地”换成一种甜腻的花果香调，

那是林栖晚代言的某款香水。他以为一切都回到了掌控之中。他开始试探。“皎皎，

”一次晚饭后，他状似无意地提起，“爸那边……最近公司资金又有点紧，

你看……你爸当初借的那笔钱，当时说好是周转一下，现在都这么久了……”我放下筷子，

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成哥，我爸前阵子体检，查出来心脏不太好，医生说要静养，

不能操心。那钱的事，我提过一嘴，他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说……说再缓缓。你也知道，

老人家念旧情，但钱的事，毕竟不是小数目。”付成的笑容有点挂不住：“那是那是，

岳父身体要紧。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急，不急。”“嗯。”我继续低头吃饭。

他开始频繁地看手机，背着我回信息。有时深夜，他会悄悄溜到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家里的氛围，表面温馨，底下却像绷紧的弦。林栖晚按捺不住了。她开始在网上暗戳戳地秀。

先是晒出一款限量版包包，配文：“谢谢某人的惊喜，眼光真好[爱心]”。那包，

付成上周“出差”回来，说客户送的，随手给了我，被我扔在衣帽间角落吃灰。接着，

她又晒出一张模糊的晚餐照，对面男人的手部特写，袖扣是付成常戴的那款定制铂金镶钻。

评论区开始有“福尔摩斯”：“这袖扣？付少同款？”“@林栖晚 姐姐这是和付少公开了？

舒皎那条微博是烟雾弹？”“小三上位倒计时？”付成大概看到了，有点慌。

他试探我：“皎皎，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别看了，都是营销号瞎编。”“哦。

”我正在修剪阳台的绿萝，头也没抬，“看多了，习惯了。”他噎住，讪讪地走开。

林栖晚的挑衅升级了。她可能觉得我的“恋爱脑”人设立得太稳，付成的安抚太到位。

她直接用小号在我的微博评论区阴阳怪气：“有些人啊，占着茅坑不拉屎，

以为发条微博就能挽回男人的心？真是可怜又可笑。”我截图，保存。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