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课表上出现不存在的课

深夜烛光教室接连被发现后，校方在课表上增设了“特别辅导课”，

要求学生每晚必须参加；最初反抗的学生们渐渐变得积极，

甚至狂热地期待午夜课程；唯一缺席的我发现，同窗们的眼神日益呆滞，

而他们反复背诵的竟是自己的死亡时间与方式……凌晨一点，李哲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不是闹钟，是张涛发在“午夜探险小分队”群里的照片。画面晃动，光线昏暗，

是在主教学楼三楼，那间307教室的窗口。一点昏黄、摇曳的光晕，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像一枚漂浮的、冰冷的眼瞳。“又来了。”张涛的信息跟着跳出来，

后面是个龇牙咧嘴的鬼脸表情。李哲划掉通知，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寝室里鼾声轻微，

对床的王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一切都正常得让人心安，除了窗外远处，

那栋沉默在夜色里的主教学楼，以及那扇窗户里不该存在的光。这已经是本学期开学以来，

第七次了。没人知道是谁，在每天午夜十二点半，准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

点燃蜡烛，又在黎明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讲台上或窗台上，

一滩凝固的、形态各异的烛泪。监控？总在关键时段变成雪花。保安巡逻？

连个鬼影子都抓不到。流言蜚语早就传疯了，从痴情学姐的幽魂，到某个神秘仪式的现场，

越传越邪乎。李哲不怕鬼。他学计算机的，信代码和逻辑。

他觉得这要么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持久且无聊；要么，就是某种集体无意识的幻觉，

或者干脆是学校自己搞的什么名堂。直到第三天，他亲眼去看过一次。那烛泪，

不是普通的蜡，带着点奇怪的腥气，凝固后质地像某种劣质的玉石，抠都抠不干净。那感觉，

说不出的别扭。第二天上午有课，正好是307教室。讲台上，昨夜烛泪的痕迹已经被清理，

只留下一小块不易察觉的污渍。年轻的女讲师踩着高跟鞋进来，放下教案，目光扫过台下，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冷却后的怪异蜡味。

但她什么也没说，开始讲课。学生们也默契地沉默，只是偶尔有人偷偷瞥一眼讲台那个位置，

眼神里藏着点兴奋与畏惧。日子一天天过去，烛光事件成了校园生活一部分，像背景噪音，

刺激，但渐渐习惯。直到两周后的周一，学校官网和所有班级群，同时发布了一则通知。

《关于增设“学业潜能特别辅导课”的通知》。通知用词官方而含糊，

强调为了提升学生综合竞争力，发掘深层潜能，经研究决定，于每晚零时整，

在主教学楼指定教室开设此课程。列入必修学分，计两个学分。缺席三次及以上者，

本学期所有课程成绩作废。没有征求意见，没有解释缘由。强制，且不容置疑。

公告栏前炸开了锅。“零点上课？开到几点？这他妈是上课还是招魂？”张涛嗓门最大，

脸涨得通红。“两个学分……不去就全挂？凭什么！”一个女生声音带着哭腔。

“主楼晚上那样子……谁敢去啊！”有人小声嘀咕，引来一片附和。李哲没说话，

盯着那盖着红色校印的纸张，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时间，地点，都太巧了。

巧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他注意到通知最下方一行小字：“课程具体内容由辅导教师根据实际情况安排，不得外传。

”不得外传？什么课这么见不得光？反抗的声音起初很大。学生社团组织了联名抗议，

帖子在校园论坛上飘红，言辞激烈。有人打电话到校长办公室，永远占线。几个胆大的，

当晚组织不去，聚集在宿舍楼下，喊着口号。但第二天，教务处直接贴出了处分公告，

带头那几个，白纸黑字，警告处分，通报批评。高压之下，第一批人屈服了。

总不能真的全部挂科。第一夜，李哲和张涛他们一起去的。主楼晚上十一点就锁门，但那晚，

侧门破天荒地开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保安站在那里，像尊门神，手里拿着花名册，逐一核对，

放行。走廊里的灯只开了几盏，光线半明半暗，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陈旧气味。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格外刺耳。

指定的教室是407，就在经常出现烛光的307正上方。讲台上站着的，

不是任何一个认识的老师。那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穿着不合时宜的深色中山装，脸色苍白，

眼神空洞，扫视台下时，像两台冰冷的扫描仪。他自我介绍姓“严”，严肃的严。

声音也是平的，没有起伏，像坏掉的收音机。那晚所谓的“课程”，是静坐。绝对的静坐。

不能交头接耳，不能看手机，甚至不能有明显的动作。严老师就站在讲台上，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他们。教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讲台旁边，点着一盏功率很小的应急灯，

投下惨白的光圈。李哲坐在下面，只觉得时间粘稠得如同胶水，一分一秒都难熬。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旁边张涛因为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

还能听到……一种极细微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两个小时后，

严老师毫无征兆地宣布下课。学生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李哲走在最后，

回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严老师依旧站在那里，姿势都没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具被遗忘的标本。接下来的几天，课程内容变了。不再是静坐，

而是观看一些模糊不清、意义不明的影像资料——扭曲的几何图形，快速闪过的黑白风景，

某些难以辨认的古老符号。同时，戴着耳机，

聆听混合了自然噪音、频率诡异的电子音和模糊人声的“白噪音”。严老师说，

这是在“净化思维屏障”。更让李哲注意的是同学们的变化。最初几天的抱怨和恐惧，

渐渐消失了。去上课的人，眼神开始放空，走路姿势变得有点……僵硬。

谈论课程内容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提起，语气也带着一种奇怪的平静，

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张涛也不再在群里发牢骚了。

有次李哲问他课上到底放了什么，张涛愣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然后摇摇头：“就……一些资料啊，挺好的，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的黑眼圈很重，

但脸上却泛着一种不正常的、微微的光泽。李哲心里的警报拉到了最高音。

这绝不是什么辅导课！他决定逃课。第一次，他谎称肚子疼，躲在寝室。宿管查寝时，

只是例行公事地在门口问了句，听到回答就走了，并未深究。这让他有些意外。第二次，

他干脆溜出学校，在网吧混到凌晨三点才回来。一切顺利。他成了唯一的“局外人”。

第三天晚上，他因为一个程序bug在实验室熬到快十二点才回宿舍区。路过主教学楼时，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楼的窗户，几乎都亮着那种惨白的应急灯光。然而，在三楼，

那间熟悉的307教室，一点熟悉的、昏黄的烛光，依旧在窗后摇曳着。

李哲的血液瞬间有点发冷。上面在上“辅导课”，下面……下面那诡异的烛光还在？

他躲在阴影里，死死盯着那点烛光。它稳定地燃烧着，

与楼上那些规整、冰冷的光形成诡异的对照。就在这时，四楼的课程似乎结束了，

学生们鱼贯而出。他们下楼，必须经过三楼的走廊。李哲屏住呼吸。

他看到那些刚刚下课的学生，包括张涛，走在人群里。他们经过307教室门口时，

没有一个人朝那扇虚掩着的、透出烛光的门投去一瞥。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目光平视前方，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沉默地穿过弥漫着无形诡异的走廊。

他们对近在咫尺的、困扰了学校数周的“怪谈”源头，视而不见。

李哲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他们不是没看见，他们是……不在意了？或者说，

感知不到了？他悄悄尾随人群，保持距离。他看到张涛和王磊走在前面，

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李哲加快几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也许能抓到点蛛丝马迹。

他听到了。声音很轻，语调平直，没有任何情绪，像在背诵课文。

……四月十八……下午……四时四十四分……失血……玻璃……”李哲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全身冰寒。四月十七，

四月十八……那是下周的日期！三时零七分，四时四十四分……窒息？失血？铁丝？玻璃？

他们在背诵什么？！是谁的死亡时间和方式？！他猛地冲上前，

一把抓住张涛的胳膊：“涛子！你刚才在说什么？！”张涛停下来，缓慢地转过头。

他的眼神依旧是空的，焦距似乎落在李哲脸上，又似乎穿透了他，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看了李哲几秒，脸上慢慢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类似于微笑的表情。“李哲，”他开口，

声音还是那样平，像磨损的磁带，“你怎么……没来上课？”“我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什么四月十七，什么窒息？！”李哲低吼，手指用力。张涛偏了偏头，似乎在理解这个问题。

然后，他用那种背诵般的语调，清晰地说：“课程内容，不得外传。”说完，

他轻轻挣开李哲的手，转身，和王磊继续朝宿舍走去，步伐依旧稳定，没有丝毫紊乱。

李哲独自站在原地，深夜的冷风吹过，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恐惧。

他抬头，望向主教学楼的顶层，那几间据说从不开放、挂着“校史档案室”牌子的房间，

窗口漆黑，像怪物沉默的嘴。他想起张涛刚才空洞的眼神，想起那平静报出的死亡预告，

想起教室里冰冷的白光和楼下摇曳的烛火……下一个，会是谁？他们……不，

它们……到底在教室里，对他的同学们做了什么？冰冷的战栗沿着脊柱爬升，李哲很清楚，

自己或许已经成为这场无声侵蚀中，最后一清醒的靶子。2空气似乎凝固了，

带着深夜的湿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混杂着旧楼灰尘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李哲的胸口。

他看着张涛和王磊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那平稳、机械的步伐仿佛不是踩在水泥地上，

而是踩在他的神经末梢。他们背诵的死亡预告，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耳膜上，

嘶嘶作响。四月十七，凌晨三时零七分，窒息，铁丝。四月十八，下午四时四十四分，失血，

玻璃。那不仅仅是预言，更像是……判决书。来自那个诡异的“特别辅导课”，

来自那个姓严的、不像活物的老师，或许，也来自楼下那从未间断的、摇曳的烛光。

李哲没有回宿舍。他无法想象和刚刚用那种语调预言自己死亡的张涛同处一室。他转身，

再次没入更深的阴影，绕着主教学楼缓慢地行走，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焦躁而警惕地审视着囚笼。教学楼在夜色中巍然矗立，大部分窗口漆黑，

只有四楼那几个上“辅导课”的教室还透出惨白的光，像几块贴在黑色幕布上的廉价膏药。

而三楼，307教室的烛光，依旧顽强地亮着，昏黄，微弱，

却带着一种执拗的、令人不安的生命力。楼上楼下，两种光，两种诡异，

似乎存在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联结。他试着靠近主楼的侧门，

发现那个面无表情的保安已经不在了，门也从内部锁死。他抬头望着那烛光，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趁现在，上去看看！看看那烛光之下，到底是谁，在做什么！

绕到主楼后方，他记得那里有一排用于维修排水管道的铁梯，直通楼顶，

或许可以借此进入三楼。铁梯锈迹斑斑，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他深吸一口气，

开始向上攀爬。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步都让他心惊肉跳，

生怕引起注意。好不容易爬到三楼的高度，

对应着一条狭窄的、通常用于通风和检修的外走廊。他小心翼翼地翻过栏杆，

落在布满灰尘和落叶的水泥地上。307教室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他屏住呼吸，贴着墙壁，

一点点挪近。越是靠近，那股熟悉的、带着腥气的蜡味就越发浓郁。教室里没有声音，

只有烛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在走廊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他凑近玻璃窗，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教室内部和他上次白天来看时没有太大区别，桌椅整齐，

黑板干净。唯一的异常，就在讲台上。一支粗壮的、猩红色的蜡烛正在燃烧，

火焰稳定得不像话，几乎没有任何跳动。烛泪顺着烛身滑落，在讲台上堆积成黏稠的一滩，

那颜色暗红，近乎褐色，确实不像普通蜡油。而蜡烛旁边，

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用某种深色木材雕刻而成的小小人形，粗糙，没有五官，

但肢体轮廓分明。人形的脖子上，缠绕着一圈细细的、闪着金属冷光的铁丝。

李哲的胃部一阵抽搐。铁丝……和张涛的“死亡预告”对上了！他正死死盯着那个人形，

忽然，蜡烛的火焰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一窜，随即又恢复稳定。与此同时，

一阵极细微、极密集的刮擦声，从教室内部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轻轻刮挠黑板。

李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后退一步，背脊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里面有东西！

不是人，或者不完全是！他不敢再停留，沿着原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主教学楼。

回到宿舍楼下时，他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宿舍里，张涛和王磊已经睡下了，

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刚才那毛骨悚然的对话从未发生。但李哲注意到，张涛的床头，

多了一个东西——一个用草茎粗糙编成的、类似鸟巢形状的小环，

里面放着几颗不起眼的灰色石子。这东西以前从未见过，

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和教室烛泪类似的腥气。李哲躺在自己的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夜无眠。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

同学们变了，他们成了某种未知存在的容器，背诵着自己的终局，却浑然不觉。

校方显然知情，甚至可能就是推动者。他能求助谁？报警？用什么理由？

说我的同学在预言自己会死？谁会信？搞不好还会被打上精神问题的标签，

或者……引来更直接的“处理”。第二天，课堂上死气沉沉。大部分学生眼神空洞，

反应迟钝，只有在提到“特别辅导课”时，

他们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混合着渴望与畏惧的异光。张涛坐在李哲旁边，

像往常一样记着笔记，但笔尖划过的，只是一些无意义的、扭曲的线条和符号。

李哲试着再次问他昨晚的事，张涛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李哲，

你脸色不好，今晚一定要来上课，老师能帮你。”李哲感到一阵恶寒。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想起主楼顶层的“校史档案室”。那里或许藏着线索，关于这所学校不为人知的过去，

关于那个严老师，关于这诡异的仪式。下午没课，他借口要找一份往届生的优秀论文资料，

来到了行政楼，试图申请进入档案室。管理档案的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头，

听到李哲的要求，头也不抬：“校史档案？不对外开放。学生不能进。”“老师，

我真的有急用，是关于……”李哲努力编造理由。老头抬起眼皮，

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着他，那眼神让李哲莫名地感到不安，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舔过。

“我说了，不能进。”老头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那里面的东西，不是你们该看的。

做好自己的本分，按时上课，比什么都强。”“本分”？“按时上课”？李哲的心沉了下去。

这管理员，也知道“特别辅导课”！此路不通。李哲没有放弃，他转而去了市立图书馆，

在故纸堆里翻找与这所大学相关的历史，尤其是建校前那片土地的信息。

经过几个小时枯燥的搜寻，他在一本几十年前出版的、纸张泛黄的地方志里，

找到了一段令人脊背发凉的记载。这片土地，在近百年前，并非校园，

而是一个名为“净心斋”的民间教派的聚居地。

该教派信仰一种名为“时序之主”的虚无存在，认为万物皆有定数，生死有时。

他们通过一种复杂的仪式，试图“解读”并“顺从”这种时序，甚至……通过特定的献祭，

来“平衡”某种能量，换取教派和所在地的“安宁”。记载中提到，该教派的仪式核心，

包括“烛火为引，诵名为契，刻木代形，承厄转劫”。烛火，诵名背诵死亡时间方式，

刻木代形那个木雕人偶和铁丝！……所有的线索，仿佛破碎的拼图，

在这一刻猛地拼接在了一起！这不是什么辅导课！这是一个延续了近百年的邪恶仪式！学校，

或者说潜伏在学校里的某种势力，正在利用学生，进行某种可怕的“承厄转劫”！

学生们在课堂上被催眠或被某种力量影响，不自知地献上了自己的“死期”和“死法”，

成为了某种“祭品”，用以平衡或者转移某种灾难！而那深夜的烛光，

或许是仪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引导，或者是……召唤？李哲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扶着书架，才勉强站稳。历史的阴影与现实的重合，揭示出一个庞大而黑暗的真相。

他的同学们，包括张涛，都成了祭坛上的羔羊，而下一个，

很可能就是他这个唯一的“缺席者”！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天色已近黄昏。

他必须告诉张涛！必须阻止他再去上课！他在篮球场找到了正在一个人机械运球的张涛。

他把张涛拉到一边，不顾对方空洞的眼神，

急促地、压低声音地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地方志的记载，“净心斋”，“时序之主”，

仪式，祭品……“……涛子！你听明白了吗？那课不是帮你的，是要你的命！

你昨晚背的那些，就是你的死亡预言！不能再去了！”张涛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珠偶尔转动一下，显示他还在接收信息。等李哲说完，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用那种平板无波的语调开口：“李哲，你病了。你在胡说。

严老师是在帮助我们‘归位’，摆脱无序的痛苦。死亡……只是回归时序的一种形式，

是安宁的。”“归位？安宁？你看看你自己！”李哲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你还是张涛吗？

那个会逃课、会打游戏、会追女生的张涛去哪儿了？！”“那是过去的，混乱的我。

”张涛轻轻拨开李哲的手，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怜悯？“现在的我，更接近真实。

李哲，你需要帮助。今晚，一定要来。严老师会‘净化’你的恐惧和妄想。”妄想？

李哲看着好友那完全被蛊惑的模样，一股彻底的冰凉从心底蔓延开。语言，

已经无法唤醒他了。当晚，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李哲没有去主教学楼。他躲在宿舍，

将门反锁，用椅子抵住。他听着走廊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前往上课的脚步声，心脏狂跳。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他打开电脑，试图将他的发现、他的猜测整理成文档，

准备发送给他在外地的父母、要好的高中同学，甚至几个知名的网络论坛。他必须留下证据，

留下警告。然而，当他敲下第一个字时，寝室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

电脑屏幕也跟着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他试图保存文档，

系统却提示“存储设备写入错误”。他换U盘，结果一样。网络连接也断断续续，

邮件根本无法发送。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敲门声响了。

“咚……咚……咚……”缓慢，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是宿管阿姨习惯性的拍门，也不是同学急促的敲击。李哲的心脏骤然缩紧。他屏住呼吸，

不敢出声。门外安静了片刻。然后，

一个平静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是那个严老师！“李哲同学，

你缺席太多次了。这不符合规定。开门，我们需要……谈一谈。”他的声音不大，

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直接钻入李哲的脑海，引起一阵眩晕和恶心。李哲死死捂住嘴，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环顾四周，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

最终摸到了一把平时用来削水果的小刀，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李哲同学。”严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近得仿佛就贴在门缝上，

“混乱需要被梳理，时序需要被遵守。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的‘清醒’，正在破坏平衡。

这对你，对大家，都没有好处。”门外陷入了沉寂。但李哲能感觉到，

那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并未离开。他没有动，也没有开门，

就这样与门外的未知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半小时，

门外终于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依旧是那样平稳，不疾不徐，逐渐远去。

李哲虚脱般地滑坐在地上，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湿透。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已经恢复正常，

但他刚刚试图保存的文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看了一眼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