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金色的斑驳。
林晚站在厨房的中岛台前，专注地为吐司涂抹着蓝莓酱。
她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袍，侧影在光影中显得恬静而美好。
一切看上去都完美得如同家居杂志的内页。
“念念今天好像又重了些。”
陆寒州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他不知何时走近，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他的怀抱温暖，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气。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是啊，保姆说他的食量渐长。”
她将涂好的吐司递给他，目光掠过他英俊却难掩一丝疲惫的侧脸。
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此刻盛着温和的笑意，却像一潭望不见底的湖水。
曾几何时，她能从这潭湖水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炽热的倒影，而现在，湖面结了冰，她只看到自己的影子，模糊而疏离。
“今天产检，我让司机送你去。”
陆寒州用餐巾擦了擦手，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好。”
林晚垂眸，轻声应道。
她记得刚怀孕时，他会推掉所有会议，亲自陪她去，紧紧握着她的手，听胎心时比她还紧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让司机送你去”？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匿名的彩信跳了出来。
照片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地辨认出陆寒州的背影，他正微微侧身，为一个穿着亮黄色连衣裙的女人拉开餐厅的门。
那个女人，是苏晴。
林晚的手指颤了一下，迅速按熄了屏幕。
“怎么了？”
陆寒州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没什么，孕吐，有点反胃。”
她抬手抚了抚胸口，将这个破绽完美地掩饰过去。
这样的照片，这几个月来，她收到过不止一次。
起初是心如刀绞，会忍不住质问他，换来的却是他疲惫而无奈的解释——“生意场上的应酬，逢场作戏，晚晚，你要相信我。”
以及随之而来的，更长时间的冷落。
后来，她不再问了。
质问只会加速消耗他们之间所剩无几的感情。
她学会了沉默，将那些照片、那些她在他衣领上嗅到的陌生香水味、那些他深夜归来带着酒气的拥抱，都默默咽下，如同咽下玻璃碎片，每一口都带着血腥的刺痛。
她维持着这个“陆太太”应有的体面和风度，配合着他，扮演着一对豪门璧人。
因为她还爱他，更因为，她腹中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孩子出生，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需要出席一下。”
他起身，拿起西装外套，“下午造型师会来家里。”
“好。”
她依旧是这个字。
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低沉地传来：“晚晚，我们这个家，现在很好，以后也会一首好下去。”
门轻轻合上。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阳光依旧灿烂，室内温暖如春，她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家？
很好？
她缓缓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车水马龙，众生渺小。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冰冷的玻璃，那上面映出她苍白而精致的脸，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无人看见的、摇摇欲坠的悲伤。
这金光闪闪的生活，这令人艳羡的婚姻，不过是一座精心雕琢的牢笼。
而她，是困在中央，即将被献祭的囚鸟。
幸福的假象，薄如蝉翼。
她甚至能听到那细微的、即将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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