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直播曝光

这个世界，好像被一种叫“伪人”的生物入侵了。他们长着和我们一样的脸，

说着和我们一样的语言，但他们的思维模式，却像是被植入了某种错误的程序。

你跟他们讲逻辑，他们跟你讲规矩。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跟你讲体谅。

他们的核心症状是：人话屏蔽，油盐不进。我曾以为，只要我足够有耐心，总能和他们沟通。

直到那天，我差点被他们气到血压升高昏迷。1.头晕，眼花，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进衣领。

我撑着货架，知道是低血糖又犯了。最近为了赶一个项目，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三餐颠倒。

现在报应来了。视线里的东西开始出现重影，我摸索着抓起手边的一包巧克力，

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那股要命的眩晕感才稍微退去一点。

我捏着空了的巧克力包装袋，走到前台准备结账。前台的收银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脸上挂着程序化的微笑。我把包装袋和钱包一起递过去：“你好，结一下账，

这个我刚刚吃了。”她的笑容凝固了。她拿起那个空包装袋，翻来覆去地看，

仿佛上面有什么惊天密码。“你吃了？”“对，低血糖，急着吃。”“吃了再结账，

这是偷窃。”她的声音有些焦急，像在宣读一条不容置疑的真理。我愣住了。

“我这不是拿着包装来付钱了吗？”“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偷窃。

”她指着墙上的一张规定，“所有商品，必须付款后才能带离收银台或食用。

”“我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我试图解释，“我要是晕倒在你们超市，事情不是更麻烦？

”她完全无视了我的话，重复道：“那我不管，按规定，偷窃行为，罚款五百元。

”我气笑了：“你们超市有罚款权吗？你这规定合法吗？”她不说话了，

只是用那双看贼似的眼睛盯着我，然后拿起了对讲机。“经理，前台有顾客偷窃，

请过来处理一下。”2.经理是个烫着波浪卷的中年妇女，一过来就给我扣了个大帽子。

“小姑娘，怎么回事啊？年纪轻轻怎么能干这种事？”我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经理听完，

露出一副“我很理解但规矩不能坏”的表情。“你的情况我们很同情，但是，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说自己有特殊情况，就在超市里先吃后拿，

那我们的管理不就乱套了？”他开始卖惨：“到时候货架上都是拆开的包装，地上都是垃圾，

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商家的难处嘛。”“你们要是担心这种问题，

应该是加强巡逻管理，而不是抓着没有问题的人在这耍赖皮。” 这都是什么伪人思维。

我都是带着包装来买单了，他是怎么一步步推导到“超市里都是一地垃圾”的？“哎呀，

女士你也别为难我们，您说我们今天不收您的罚款，后面的人有样学样，

我们的超市也没法开了不是？”我凸(艹皿艹 )！ 还开始道德绑架了是吧！

“我不可能交钱的。”我冷冷地说，“第一，你们没有罚款权。你要是觉得我违法了，

现在就报警好了。第二如果你们不罚款就没法开的话，那就关门就行了！”“不给钱？

不给钱你今天就别想从这个门走出去！”两个保安围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堵住我的去路。行，

耍无赖是吧。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110。我按了免提，

电话接通的声音在安静的超市里格外清晰。“喂，你好，我要报警。我在XX超市，

因为身体不适先吃了一块巧克力后主动结账，被商家认定为偷窃，要求罚款五百元，

现在他们限制我人身自由，不让我离开。”我盯着经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非法拘禁，

违规罚款，等警察来了，我们看看谁该进去。”经理的脸色从红变白，再从白变青。

然后他转向我，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哎呀，误会，都是误会！小姑娘你别，

别....我这就来帮你结账。”我看着他变脸的全过程，只觉得一阵反胃。我没理他，

自己扫码付了钱，然后推开还在发愣的保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冷风吹在脸上，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清醒。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些长得像人，

却完全无法用正常逻辑沟通的生物，我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伪人。

那个只会重复“规定”的收银员是一种，她不懂变通，像一个只会执行死板程序的机器。

而那个满脸堆笑的经理，是更纯粹的坏。他不是不懂，他只是把伪人当成敛财的“工具人”，

那五百块罚款，注定只会进他自己的口袋。3.超市的经历不只是个例，

我的同事张伟也是个伪人。张伟是“字面理解型”伪人的典型代表。

他就像一个人形Siri，你跟他说什么，他就处理什么，

绝不会去理解哪怕一丁点的上下文和潜台词。公司有个重要的客户数据库，因为系统升级，

需要把旧数据备份后，录入新系统，再删除旧的。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和张伟。

我负责把数据导出备份，张伟负责在新系统里核对数据，确认无误后，

再把旧数据库里的源文件删除。我把备份好的文件发给他，

特意在邮件里加粗、标红地写着：“张伟，请务必在新系统里逐条核对数据，

确认所有数据都完整录入后，再删除旧数据库里的文件！”我还不放心，走到他工位上，

指着屏幕又叮嘱了一遍。“听明白了吗？一定！一定！要先确认新数据库没问题，再删旧的！

”他点点头，一脸严肃：“明白了，确认后删除。”下午，老板把我叫进办公室，

脸黑得像锅底。“陈曦！客户的数据库怎么回事？怎么全空了！”我大脑嗡的一声。

冲到张伟的工位，我指着他电脑上空空如也的旧数据库文件夹，声音都在抖。“张伟！

数据呢？我不是让你确认了再删吗？”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对啊，我确认了啊。

”“你怎么确认的？”“你不是让我‘确认后删除’吗？我确认了‘删除’这个指令，

然后就删除了。”我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我是让你确认数据！确认新系统里的数据！

不是让你确认‘删除’这个动作！”张伟皱起了眉，一副“你怎么这么难沟通”的表情。

“你没说清楚啊。你就说了‘确认后删除’，我理解的就是这样。这是有歧义的，

你表达得不准确，不能怪我。”他开始熟练地甩锅。我看着他那张理直气壮的脸，

气得浑身发抖。你听不懂人话，反而是我的错了？老板不管我们之间的官司，他只要结果。

结果就是，最重要的客户数据因为没有备份而彻底丢失，公司面临巨额索赔，而我，

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被记大过，扣了三个月奖金。张伟，是“执行者”，但却是底层员工，

没什么钱，只是被口头批评了两句，毫发无损。他还跑过来“安慰”我：“陈曦，别难过了，

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以后说话要严谨一点，不能有歧气。”我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怕我一开口，会忍不住扑上去咬死他。那天晚上，我对着电脑屏幕，

敲下了“伪人观察日记”的第一个标题：字面理解型伪人。

4.如果说张伟是“伪人”中的“字面理解型”，那我那位远房姑妈，

就是“死犟型”和“循环提问型”的完美结合体。她来我所在的城市旅游，让我去车站接她。

“姑妈，你到哪个出口了？给我说个旁边显眼的参照物，我好找你。”“我就在出口啊，

一个十字路口这里。”我们城市有三个火车站，每个火车站都有至少四个出口，

每个出口外面几乎都是十字路口。“哪个十字路口？你往四周看看，有什么店？比如肯德基，

麦当劳？”“没有，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你快点过来，我等好久了。”她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姑妈，你不说清楚我在哪儿找你啊？你面朝哪个方向？东南西北？”“前面！

我前面就是路！”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在进行一场跨物种交流。“那你别动，

我开视频给你，你拿着手机转一圈，让我看看周围。”视频接通了，镜头晃得我眼晕。

在晃动的画面里，我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连锁酒店招牌。我让她站在原地别动，

花了二十分钟才在南广场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她一见到我，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怎么回事啊！这么久才到！跟你说了在十字路口，你都听不懂吗？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疲惫地解释：“姑妈，这里有十几个十字路口，

你不说清楚参照物，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她把头一撇，

使出了“死犟型”伪人的终极奥义——永不言错。“我怎么没说清楚？我都说了在路口了！

是你自己笨！听不懂人话！”她开始摇头，用一种看废物的眼神看着我。“不行，

你这孩子真不行，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脑子太死板了。”我站在原地，

看着她骂骂咧咧地拖着行李箱往前走，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神上的凌迟。逻辑，

在他们面前，是多么苍白无力。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更无法跟一个“伪人”讲道理。5.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我的亲舅舅。

他退休后迷上了智能手机，但又完全搞不明白。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语气十万火急。

“小曦啊，我手机出问题了，你快帮我看看！”“舅舅，你别急，慢慢说，手机怎么了？

”“就是那个，那个东西，点不开了！”“哪个东西？是App吗？叫什么名字？”“哎呀，

我不知道叫什么！就是平时用的那个！”我耐着性子：“那那个App的图标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颜色？”他沉默了半天，然后突然爆发了。“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看你读了几年大学，有点本事就装起来了？

问你个问题这么费劲！”我握着手机，一脸黑人问号。不是，我怎么又成“装”了？

你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提供，你让我怎么帮你解决？神仙吗？我感觉自己胸口堵着一团棉花，

上不来也下不去。“舅舅，你不是说我装，是你什么都不说，我没法判断啊。就像你看病，

医生问你哪里不舒服，你说‘我就是不舒服’，医生怎么给你开药？”“你还跟我顶嘴！

”他的声音更大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还用你来教我做事？

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坐在沙发上，

久久没有动弹。超市经理的颠倒黑白，同事张伟的推卸责任，姑妈的胡搅蛮缠，

舅舅的无端指责。一幕一幕，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

网的每一个结点，都是一个“伪人”。他们用他们那套扭曲的逻辑，

构建了一个让我窒息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讲道理的人是傻子，有逻辑的人是异类。

我开始害怕跟人说话，害怕一张嘴，对面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伪人”。社交恐惧，

原来不是因为我内向，而是因为伪人太多了。我想过逃离，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可我知道，我逃不掉。只要还在这个社会里，伪人就无处不在。我不能再退了。

如果正常人都选择沉默和逃避，那么这个世界的话语权，最终会完全落入“伪人”手中。

到时候，黑白会被颠倒，常识会被扭曲，整个社会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既然无法用语言沟通，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我要把他们，一个个地，都曝光在阳光下。6.我做的第一件事，

是砸了半个月工资，买了一套顶级的跟拍设备。谷乐的AR眼镜最符合我的要求，

除了随时随地可以拍摄，甚至可以随手剪辑发布。我的直播频道也很快注册好了，

名字就叫——《伪人观察实录》。没有头像，没有简介，

只有一行冰冷的频道说明：我们不生产伪人，我们只是伪人的搬运工。万事俱备，

只欠一个“伪人”作为开播祭品。我脑子里闪过无数张脸，超市经理，同事张伟，

我的奇葩亲戚们。但直接对上他们，风险太大。我需要一个完美的，

风险可控的“一号实验体”。很快，我就找到了目标。公司楼下那家咖啡店的店员，

一个留着长发，看起来很文艺的男人。他堪称“答非所问型”伪人的教科书案例。

你跟他说要大杯美式，他会问你要不要加奶。你跟他说不要奶，

他会问你要不要换成燕麦拿铁。你愤怒地重复第三遍“大杯，美式，不加任何东西”，

他会微笑着给你做一杯小杯的卡布奇诺，然后在你质问他时，用空灵的眼神看着你，

说：“今天天气不错，愿咖啡给你带来好心情。”无数同事在他这里吃过瘪，

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咖啡仙人”。好，就他了。第二天午休，我戴上我的AR新眼镜，

走进了咖啡店。店里人不多，“咖啡仙人”正靠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神情专注，

仿佛在擦拭一件绝世珍品。我走到吧台前，清了清嗓子。“你好，一杯大杯冰美式，去冰，

谢谢。”为了防止他听不清，我特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咖啡仙人”抬起头，

对我露出了他招牌的、仿佛能净化心灵的微笑。“好的，冰美式是吗？

我们今天新到了一款埃塞俄比亚的豆子，有柑橘和茉莉花的风味，要不要试试？”来了。

我心里默念一句，嘴上平静地回答：“不用了，就要普通的美式，大杯，去冰。”他点点头，

表示明白，然后在点单机上飞快地操作起来。我瞥了一眼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中杯，

热拿铁。我指着屏幕：“我点的不是这个。”他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我，

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在奇怪我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拿铁的奶泡很绵密，

很适合今天这种有点阴沉的天气。”他的回答和我的问题，处在两个完全平行的宇宙。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第三次重复：“我要，大杯，冰美式，去冰。”“好的。

”他再次点头，然后背过身去，开始操作咖啡机。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已经开始为他默哀。很快，一杯咖啡做好了。他把杯子推到我面前，

依旧是那个天使般的微笑。“您的咖啡好了，请慢用。”那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小杯拿铁，

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拉得歪歪扭扭的爱心。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

对着那杯拿手拍了张照，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脸。他愣住了。“你干什么？”“没什么，

”我收起手机，拿起那杯错误的咖啡，“祝你今天也有个好心情。”当天晚上，

我的《伪人观察实录》上传了第一期视频。

标题是：01号观察对象：咖啡仙人——当我要一杯冰美式，我会得到什么？视频不长，

只有三分钟。我把我三次点单的过程，和他那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以及最后那杯热拿铁的特写，全都剪了进去。为了避免法律纠纷，

我给他的人脸和声音都做了处理，咖啡店的店名也打了码。我只在视频的最后，

用黑底白字打上了一行总结：“答非所问型伪人，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