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下还在流血。
底下旁观的人却开始起哄,都让我坐在凳上以腰起舞。
青楼里的看客们,多数比戏子更为薄情。
不同的,只有曾经的沈渡。
他会在我被那些权贵们戏耍玩弄时,红着眼睛护在我的身前。
“扶桑,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怎能不倾尽一切护你的周全?”
那副虽死而不悔的模样,曾叫多少青楼姑娘羡慕得红了眼。
只是这次,他的目光却只看向阮棠,冷淡的神色被温柔划开:“自然依你。”
回忆倾覆,沈渡亦成了昔日权贵的帮凶。
心像是被人猛地攥紧,泛起酸涩的隐痛。
妈妈走到我的身侧,为难道:“扶桑,这些官场上的人,我们实在得罪不起……”
啪!
她话音未落,忽然有人将一个金锭子扔到了阮棠的案上。
男人冲阮棠扬了扬下巴:“这么点银子也想看绝世舞?本少爷出一两黄金,买这舞姬单独为我舞一晚,你可要跟?”
崔铭盛,我的兄长。
底下的熟客都清楚这位祖宗的背景,讪讪地收了声。
不顾一边阮棠难看的脸色,和沈渡目光中浓烈的探究。
崔铭盛直径将我从地上抱起,穿过了人群。
入厢房后,他吩咐丫鬟来给我清理脚上的瓷片,上药包扎。
似乎是看见我咬牙忍痛的模样,崔铭盛轻叹一口气。
“小妹,你是我们崔家的女儿。”
“崔家,日后就是你的倚仗,你大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脸色,随心而活。”
话音落,我的泪潸然而下。
崔铭盛悄悄退了出去,将时间留给了我一人独处。
可是没过多久,厢房的门忽然被沈渡推开。
他像是醉了,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些直勾勾的意味。
“沈渡,你要做什么?!沈……”
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地,一双手攀上我的肩头,莽撞地褪下舞裙。
无视我惊恐的呜咽,甚至腿上的伤口。
直到确认过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人留下的的痕迹,沈渡才停住了动作。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莫大的羞辱感让我倾倒在床,牙关不住打颤。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与你无关。”
沈渡眼中平复的情绪被失望取而代之。
“扶桑,你一向最能体谅我,这回就因为我没有娶你为妻,你就要同我置气到底么?”
“你可知沈棠好不容易才答应了和你同日过门,现在得罪她,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难道做我的妾室还比不上被千人枕万人骑?”
沈渡似乎忘了,当年被明码标价卖身时,我早有挥簪自裁的勇气。
是他一句女子清白不在罗裙之下,将我拉出深渊。
可如今看来,沈渡如此审度我清白的模样,和那些恩客们又有何不同?
我拢紧衣裙,嘲讽地笑了笑。
“沈渡,你难道真当你那些银两够买我五年清白么?”
“你所求的,也并非我想要!”
“什么意思?”
沈渡怔住片刻,就在这时,阮棠却红着一双兔子眼从门口挤进。
“扶桑姑娘,你可好些了?”
“都怪阿渡,也不告诉我一声台上跳舞的人是你,喏,这是太医院特制的伤药,就当给你赔罪了。”
阮棠嗔怪地推了沈渡一把。
走到我身边耳语时,却变得狠厉。
“我还以为你们感情有多深呢,可今日我伤了你一条腿,沈渡可是一句话也不敢为你说。”
“等你入了沈家的门,我还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她掀开我腿上包扎好的纱布,新上的药粘着皮肉一起撕下。
我痛得缩脚。
阮棠却紧闭着眼哎哟一声,吃痛般倒在了地上。
“扶桑姑娘,没关系,你有气就冲我撒吧,我知道是我抢了你的东西,我不怪你,只要你能消气……”
我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演技拙劣万分。
可惜断定戏好不好的人从来都只有沈渡这个观众。
于是就像个无数个他收到阮家捎来的口信就会离开的夜晚一样,这一次赢家也是阮棠。
“扶桑,你明知道令仪大婚在即,为何偏要在这时候伤她?”
哪怕我的双腿缠满纱布,而阮棠分明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伤口。
“要是令仪出了事,我们的婚约便取消!你就在这怡春楼孤老终身吧!”
沈渡抱着阮棠转身离去,没有再给分我一个眼神。
他还不知道。
只怕是日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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