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轿车如幽灵般滑入寂静的化工市场，最终隐入仓库区的阴影中。
戚冉熄了火，指尖在钥匙上停留的时间比正常长了片刻，这个细微的破绽让她眉头微蹙。
“待在车里。”
她的命令比往日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完全压制的沙哑。
她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利落地贴在沈渊衣领内侧，红光随即开始规律地闪烁。
“动作传感器。
异常信号，或你离座超过三十秒……”她亮了下手腕上的接收器，眼神冰冷，“后果自负。”
沈渊苦笑："看来你准备得很充分。
""在末世，疏忽等于死亡。
"戚冉的右手始终按在腰侧，"记住，我们之间只有必要的合作，没有信任。
"在仓库外围侦察时，她的步伐迟滞而沉重。
两次停顿，她都假借检查地面进行短暂的深呼吸。
沈渊透过车窗，看见她额角渗出的汗珠在晨曦中折射着微光。
当她带着被胁迫的仓库管理员返回时，第一件事是确认传感器读数，然后才解开沈渊的束带。
“跟紧，”她气息不稳地强调，“保持三步距离。”
仓库内部堆叠着各式化学原料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有机溶剂气味。
在仓库最深处，一个用防爆玻璃勉强隔出的角落构成了简易实验室，离心机、恒温箱等基础设备陈列其中，但无不透露出陈旧的气息。
“用你的研究经费，通过特殊渠道置办的。”
戚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首接堵住了沈渊可能产生的任何疑问，“没时间感慨了。”
沈渊快速检查设备，面色凝重：“仪器型号太旧，精度无法保证，误差会累积。”
“条件有限，将就着用。”
戚冉己经戴上防护手套，动作因左臂的僵硬而显得笨拙。
肘部以下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陶瓷般的冷光，细密的裂纹触目惊心。
就在他们准备开始配制培养基时，仓库外骤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戚冉的反应近乎本能，瞬间切断总电源，仓库堕入一片黑暗。
她一把将沈渊推至巨大的原料桶后阴影中，自己则如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至门边。
透过门缝，可见两辆无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堵在门外。
数名身着便装但行动矫健的人员正在查验地上新鲜的轮胎痕迹。
“他们提前了至少六小时。”
戚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冷的计算。
沈渊感到自己的心跳在耳畔轰鸣：“现在怎么办？”
戚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在仓库内急速扫过，最终锁定在一个标有“过氧化氢”的蓝色塑料桶上。
她向沈渊打了个明确的手势。
两人合力将沉重的化学品桶挪至门后。
戚冉迅速拧开桶盖接上软管，将另一端精准地引入通风管道。
“退后！
屏息！”
她低喝一声，猛地将桶推倒。
高浓度液体汹涌而出，刺鼻的蒸汽瞬间弥漫。
仓库外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喊：“危险！
化学品泄漏！
全员后撤！”
利用这短暂的混乱，戚冉拉起沈渊，从后方一扇隐蔽的通风窗翻出。
他们双脚刚落地，前门便被暴力撞开的巨响便震荡着空气。
“走！”
戚冉用力推了沈渊一把，自己却因反作用力猛地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覆。
沈渊下意识伸手扶住，掌心传来的触感冰冷而坚硬，令他心惊。
那灰白色己蔓延过肘，裂纹如干涸大地般龟裂。
“你的手……别管！
快走！”
她强行稳住身体，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两人冲入轿车，戚冉猛踩油门。
车子咆哮着冲出，沈渊从后视镜中看到仓库窗口正冒出滚滚浓密白烟。
轿车在狭窄的巷道中疯狂穿梭，戚冉的呼吸愈发粗重，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开始明显颤抖。
“必须……立刻找到……安全点……”她的声音断续微弱，几近昏迷前的呓语。
沈渊看着她急剧恶化的状态，又瞥向后座那侥幸保存的菌种和试剂。
他不再犹豫，坚定地伸出手，覆盖在方向盘上。
“去城西大学，我导师的旧实验室。
三年前因涉及病原体泄露事故被永久封存，设备基本完好，有独立供电和基础维生系统。”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最重要的是，出于安全忌讳和官方封条，那里是搜寻的心理盲区。”
戚冉想要反对，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剥夺了她最后的气力。
灰白色的纹路正加速向她的颈动脉区域蔓延。
沈渊平稳地接过车辆控制权：“信任需要起点。
就是现在。
“你的驾驶能力己低于安全阈值。
继续下去，我们存活概率为零。
你需要活着。
你脑中的信息，是现阶段最重要的生存资源。”
这不是援手，是为了双方最高生存利益的权力交接。
轿车在路口急速调头，驶向城西。
在一个十字路口，沈渊敏锐地注意到后视镜中一辆黑色摩托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有尾巴。”
戚冉意识模糊，却凭借残存的本能从储物盒中摸出一个微型遥控器。
“下个路口……右转……全力加速……”当轿车拐入单行道的瞬间，戚冉用尽最后意志按下按钮。
后方传来一声闷响，停在路边的废旧卡车底盘骤然冒出浓烟，瞬间形成了完美的路障。
“雕虫……小技……”她嘴角牵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随即陷入昏迷。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城西大学边缘。
沈渊将车停在某栋老旧实验楼荒草丛生的后门，搀扶起完全失去意识的戚冉，用记忆中导师曾提及的备用密码，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防火门。
实验室内部积满灰尘，封条撕裂，但无菌工作台、恒温培养箱及小型生物安全柜等关键设备基本完好。
沈渊将戚冉安置在角落，迅速清理工作台，启动了嗡嗡作响的备用发电机。
窗外，校园沐浴在明媚的晨光中，学生们步履匆匆，对即将席卷世界的灾难一无所知。
距离“枯朽”全面爆发，还剩五十八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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