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科技挂牌一周，门可罗雀。
除了几只好奇的野猫在门口逡巡，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八万八的资金，像阳光下的冰块，在无声无息地消融。
租金、水电、哪怕是最便宜的盒饭，都是一笔笔不小的开销。
何宇的笔记本上，支出项越来越多，收入项依旧一片空白。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常常对着一堆市场分析报告和价格清单看到深夜。
办公室里唯一像样的家具是三张二手市场淘来的办公桌和几把吱呀作响的椅子。
何解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每天抱着那台破旧笔记本电脑，疯狂地搜索潜在客户信息，打电话打到嗓子沙哑，回应大多是冷漠的“不需要”或者首接挂断。
何霞则负责内务和给大家打气，她把小办公室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弄来几盆绿萝，给这灰暗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但眼看着资金越来越少，她眼底也难免掠过一丝焦虑。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眼看一场雷雨将至。
何解第N次被拒绝后，瘫在椅子上哀嚎：“老天爷，给条活路吧！
来个客户，哪怕是个想做个‘helloworld’级别网站的呢？”
何宇从电脑前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别嚎了。
我联系了几家材料供应商，价格都谈不下来，比市面均价高出一成还多。
都说我们量小，不值得优惠。”
“这就是欺负新人！”
何霞端着三杯水过来，放在每人桌上，语气坚定，“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下午再去跑跑市场，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愿意给我们这些‘阿猫阿狗’机会的供应商。”
就在这时，卷闸门被敲响了。
三人精神一振。
何解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但西装料子看起来有些廉价，眼神闪烁不定的中年男人。
他探头往里看了看，语气带着试探：“你们这儿……是做网站和小程序开发的？”
“对对对！
先生快请进！”
何解热情地把他让进来。
男人自称姓李，是个小型加工厂的老板。
他想做一个企业宣传网站和一个简单的产品展示小程序，预算不高，要求却提了一大堆，最后还强调：“一定要快！
我下个月就要参加展会了！”
何宇仔细询问了需求，在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成本和工时，报出了一个几乎没什么利润的价格：“李老板，这个价格，我们保证质量，按时交付。”
李老板眼珠转了转，摆摆手：“价格嘛……还能再低点不？
我知道你们刚开业，需要单子。
这样，你们再降百分之二十，这个单子就给你们做，而且我答应你们，做得好，以后我还有别的项目，都找你们。”
何解一听，差点跳起来。
这价格己经压到极限，再降就亏本了！
他刚想开口，何霞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何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真诚：“李老板，我们理解您想控制成本。
但是您看，您要求的这些功能和质量标准，我们需要投入专业的人力和时间。
何宇给您的报价，己经是基于我们初创公司，希望能建立口碑给出的最优惠价格了。
再低，我们连基本的材料和人工成本都覆盖不了，更谈不上为您提供后续的维护服务了。
我们启程科技虽然小，但做事有底线，不能为了接单而接单，最后交付给您一个粗制滥造的东西，那才是对您不负责任。”
她语气温和，条理清晰，既表明了困境，又强调了质量和责任。
李老板打量了一下何霞，又看看旁边一脸严肃、明显不好说话的何宇，以及虽然笑着但眼神精明的何解，犹豫了一下。
他这类“套路”在小公司身上通常很好用，利用对方急迫的心理压价。
但眼前这三个年轻人，似乎不太一样。
“这样啊……”李老板摸了摸下巴，“那……行吧，就按你们说的价格。
不过合同里得写清楚，延期交付要赔违约金！”
“这是自然。”
何宇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标准合同范本。
送走李老板，签下这来之不易的第一单，何解长出一口气，瘫回椅子上：“我的妈呀，第一个客户就是个‘价格杀手’，真不容易！
霞姐，刚才多亏你，不然我差点就跟他还价了。”
何霞摇摇头：“这种客户，你越退让他越得寸进尺。
我们宁愿不赚这个钱，也不能开头就坏了规矩，把自己陷入被动。
诚信不是挂在墙上的，是从第一个客户、第一份合同开始做起的。”
何宇看着合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快：“成本我核算过了，虽然薄利，但只要我们控制好开发进度，不返工，还是能有点微薄利润。
关键是，这是我们启程科技的起点。
接下来，集中精力，把这个项目做好，做出样板！”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小小的办公室里，却因为这第一单而充满了干劲。
三个人围在何宇的电脑前，开始详细规划项目排期。
雨水敲打着卷闸门，噼啪作响，仿佛在为他们这艰难却坚定的起步伴奏。
这第一单，他们躲过了一个常见的“套路”，用真诚和原则，守住了创业的底线，也为自己赢得了第一个机会。
未来的路还长，更多的挑战和套路还在前方等着他们，但至少，他们己经有了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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