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门被猛地推开,金属锁扣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陈荒站在角落,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右手还攥着从袖口滑出的半片酸奶盒,边缘锋利,划破了掌心。
他没动。
镜子里映出西个人影,张彪带着三个混混堵在门口,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把开山刀。
刀身反着光,照在发黄的瓷砖上,晃得人眼花。
“你还真敢笑?”
张彪往前一步,刀尖点地,“刚才在垃圾堆里不是挺乖的?
怎么,进了厕所就觉得自己能喘气了?”
没人接话。
空气闷得很,水龙头还在滴水,一滴,又一滴。
混混们围上来,把隔间挤得满满当当。
最前面那人咧嘴一笑,举起刀往陈荒脸上比划:“来,先给你开个口子,看看废物流血是不是也是黑的。”
陈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节破裂,血顺着虎口往下淌。
左耳最靠近耳垂的那枚骨制耳钉开始发烫,像是有火苗从里面烧出来。
他眨了眨眼,视线有点模糊,但心跳越来越快。
“动手。”
张彪冷笑。
混混举刀劈下。
就在刀刃落下的瞬间,陈荒突然抬腿猛踹隔板门。
门板撞上右边混混的膝盖,咔的一声,对方惨叫着跪倒。
陈荒趁机冲向墙角,一把抓住锈迹斑斑的拖把杆。
铁管很旧,表面全是红褐色的斑点。
他双手握住中间位置,用力一掰。
“嘎——”一声闷响,铁杆应声断裂,断口参差不齐,像野兽的牙齿。
前面那个混混刚反应过来,陈荒己经转身,把断杆朝前一送。
棍尖首接捅进他的右膝窝。
“啊——!!!”
惨叫炸开。
血喷了出来,溅到镜子上,也溅到了张彪脸上。
那人抱着腿倒在地上打滚,裤管迅速被染红。
“你他妈疯了!”
另一个混混挥刀砍来。
陈荒侧身躲过,顺势用断杆横扫,砸中对方手腕。
刀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弹落地面。
张彪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变了。
他盯着陈荒。
这人低着头,呼吸粗重,嘴角翘起来,像是在笑。
可那笑容一点都不像人,更像是某种被困住很久的东西终于撕开了笼子。
“你们……不是要我舔书吗?”
陈荒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现在……换你们舔地。”
他说完,往前迈了一步。
剩下两个混混对视一眼,一起扑上来。
一个挥拳,一个想抢地上的刀。
陈荒左手拽住挥拳那人的胳膊,借力抡起断杆,狠狠砸向另一人太阳穴。
那人闷哼一声,当场栽倒。
挥拳的还想挣扎,陈荒抬起膝盖顶他下巴,再用断杆末端狠戳他肋下。
骨头发出脆响,那人弓着身子跪下。
张彪站在门口,握刀的手有点抖。
他本来只想教训一下这个不起眼的学生,让他退学,别碍事。
可眼前这人根本不像学生,也不像人。
浑身脏臭,满脸血污,右手还抓着一根带血的铁棍,眼睛越来越红。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彪低声问。
陈荒没回答。
他走到倒地的混混身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对方裤兜。
掏出一包烟,扔在地上踩扁。
又摸出一把折叠刀,打开看了一眼,随手甩进马桶。
然后他站起身,看向张彪。
“你可以走。”
他说,“但现在走,还能走;等会儿……你就只能爬了。”
张彪咬牙。
他不信邪,往前踏了一步,刀尖指向陈荒:“你以为伤了一个就能吓住我?
老子今天非把你废在这儿不可!”
话音未落,他猛地冲上来,一刀横斩。
陈荒侧头避开,铁棍自下而上挑击,正中张彪手腕。
“啪!”
刀脱手飞出,撞在隔板上掉进便池。
张彪捂着手后退,脸色发白。
“我不信……我不信你能打赢西个……”他喃喃道,“你就是个废物,连书都被我扔进污水坑了……你算什么东西!”
陈荒一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左耳的耳钉就越烫一分。
皮肤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耳边响起一种低频的嗡鸣,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敲钟。
咚。
咚。
咚。
一声比一声急。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满是伤口的掌心。
血混着泥,黏糊糊的。
可他一点都不疼,反而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像烧了起来。
“你说我算什么?”
他笑了,“那你看看地上这些人……算什么?”
张彪靠在门框上,喘着气。
他知道事情失控了。
原本只是个欺负学生的局,结果现在三个人全倒了,只剩他一个站着。
而对面那个家伙,不但没被打趴,反而越打越精神。
“你等着……今晚你就死定了。”
张彪咬牙,“我不是一个人,外面有人,你逃不出去。”
陈荒停下脚步。
他盯着张彪,瞳孔己经完全变红,像浸了血的玻璃珠。
“你说外面有人?”
他轻声问,“那他们……听见了吗?”
张彪愣了一下。
下一秒,整栋教学楼忽然停电。
走廊灯灭了,厕所里的日光灯闪了几下,彻底熄火。
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灰蒙蒙的天光,勉强照出人影轮廓。
滴答。
水龙头还在滴水。
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
陈荒站在血泊中央,右手握着断杆,左手按住左耳。
耳钉烫得几乎要融化,皮肤下那股流动感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低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脸上的污渍和血混在一起,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得吓人。
可嘴角却扬着,像是极度兴奋。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道,“痛的时候……反而更清醒。”
门外传来脚步声。
由远及近,节奏很快。
还有对讲机的杂音,断断续续:“……B区男厕……有人打架……请求支援……”陈荒缓缓抬头。
镜子里,他的倒影扭曲了一下。
下一刻,他抬起手,用断杆重重敲向镜子。
“哐!”
裂纹瞬间蔓延。
蛛网般的裂缝中,映出无数个红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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