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黄海，浪涛卷着碎火扑面而来。
炮声震得耳膜生疼，海水里混着火药的焦苦与煤烟的呛味，黏腻地裹在每个人身上。
指挥塔上，他浑身湿透，烟尘在脸颊划出几道黑痕，唯有掌心下爱犬的皮毛还算温热。
回头望去，旗舰己燃成一团跳动的火球，桅杆在烈焰中噼啪作响；再朝前看，敌舰的炮口仍在闪光，下一轮炮火己瞄准他脚下这艘千疮百孔的战舰——甲板裂开狰狞的口子，伤员的呻吟混在海浪声里，每一秒都在吞噬生的希望。
他指尖攥紧了护栏，眼神却像淬了钢，早己将生死抛在脑后。
以舰为棺，以海为墓，这便是他能给家国的最后答卷。
可就在这时，远处浓得化不开的硝烟里，忽然钻出几个模糊的影子。
不等他看清轮廓，一道刺眼的火光己从那群黑影中窜出，首扑向海面………10年前………俊杰的指尖在绘图板上顿了顿，HB铅笔留下的舰体轮廓己初见锋芒。
摊开的《舰船结构力学》压着半块橡皮，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批注里，还夹着张泛黄的港口老照片——那是他十二岁第一次见到驱逐舰时，父亲用旧相机拍的。
“我说杰哥，”上铺的李阳探下头，晃了晃手里的游戏手柄“你这图纸画得再溜，难道还能真造艘船出来？
不如组队开黑，今晚冲波段位多实在。”
俊杰没抬头，只是把铅笔换到左手，轻轻摩挲着图纸上的螺旋桨设计图。
窗外的夕阳刚好斜进来，在纸页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像极了照片里那艘军舰驶向远海时，留在海面的航迹。
“总会有用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比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更清晰。
俊杰，22岁的技校差生，对所学习的机械专业知识完全不感兴趣，作为军迷，特别痴迷海军舰船，日常靠手绘舰船设计图打发时间。
“行，我画完咱就开黑。”
俊杰把铅笔往笔袋里一塞，指尖在绘图板边缘敲了两下——在舰尾的水线标注还差最后一笔。
李阳“嗷”一声从床上弹下来，连拖鞋都没穿稳就凑到桌前“算你够意思！
我早就跟张伟说好了，他辅助你打野，我走中路压对面法师。”
说话间张伟也抱着手机凑过来，三人的座椅在宿舍地板上蹭出轻微的响动，键盘敲击声瞬间盖过了刚才的纸笔声。
俊杰操控着刺客英雄从泉水冲出，指尖在QWER键上翻飞，前期对方打野频繁来反野，他好几次被逼到塔下残血，李阳在语音里急得喊“杰哥稳住！
我清完线就来支援！”
张伟则默默守在河道草丛，用控制技能帮他挡了两次关键伤害，中期团战爆发在龙坑，俊杰瞅准时机绕后，一套技能秒掉对方C位，屏幕上跳出“ACE”的金色字样时，三人几乎同时拍了下桌子，李阳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可乐洒在键盘上。
打到晚上十点，最后一局结束时，战队图标旁多了颗银色星星。
张伟瘫在椅子上揉着肩膀“杰哥你这手速可以啊。”
俊杰笑着关掉游戏，目光不自觉飘回绘图板——月光落在未完成的舰体图纸上，像是给冰冷的线条镀了层柔光。
张伟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瞥见俊杰桌角那本摊开的专业书，伸手推了推他胳膊“说真的杰哥，下周就期中考了，你天天泡战舰和游戏，专业课真不用复习？”
俊杰正用纸巾擦着键盘缝隙里的饼干渣，闻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啥，到时候临阵磨枪呗，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嘴上应付着，视线却又飘回绘图板——那里还压着张新画的巡洋舰侧视图，舰桥位置特意加了道银色线条，像极了他收藏的战舰模型上那道定制涂装。
李阳也凑过来“就是，你上次期末考前通宵看了两天书，不也过了？”
俊杰笑着应和，心里却在嘀咕复习哪有琢磨战舰的主炮口径有意思？
刚才游戏里再极限的操作，也比不过在图纸上调整龙骨角度时的踏实；课本上再复杂的公式，也不如给“老婆们”设计专属涂装时来得上心。
他悄悄把绘图板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指尖轻轻碰了下纸上的舰艏，像是怕被舍友看穿这份藏在玩笑下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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