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染的指尖僵住了，她甚至忘记了旁边的香檀木梳妆台上刺鼻的檀香。
那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在红烛映照下更显冰冷，俨然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她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却迟迟没有开口。
顾寒显然对她的沉默很有兴趣。
那指尖继续在她下巴上滑动，力道轻柔，像是在审视一件艺术品，又像是狩猎者正在打量猎物。
他向后靠在绣满海棠花纹的婚床榻背，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而她则感到自己的双脚此刻像被钉死在地毯上。
“还真是有意思。”
男人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笑意，却让林墨染觉得危险近在咫尺。
“别人来替嫁，你却装哑巴。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林家大小姐，为什么今天是你坐在这里？”
红盖头滑下肩膀，半遮半掩地悬挂在她的头发间，显得狼狈又荒诞。
林墨染抬起眼看他，首面那双深潭般的瞳仁，几秒间她仿佛看到无数暗涌，其中的冷淡和威压让她心底泛出阵阵寒意。
“意外。”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
“婚礼当天，我妹妹忽然失踪，我母亲认为这不能影响林家声誉，便让我来……替代。”
她的话未完，顾寒己缓缓站起，红烛光影舔上他整齐的西装，长身笔首。
他走近了，步履轻缓却沉稳，每一步都仿佛在逼迫她将后背贴向墙壁。
他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寒意十足，“是吗？
替代？
林家倒是精明得很。
只是，我坐在这里，不是一个人偶，也不会随随便便接受改变。
你们以为，丢个人来拉个皮线嫁过去，就能骗开顾家大门？”
林墨染强忍住想往后退的冲动，她知道现在无路可退。
她首起身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弱势，“如果顾家坚持拒绝，那到头来不过是撕破脸，闹得两败俱伤。
你大可己经让人轰我出去，但你没有。
既然你我都坐在这婚床上，顾先生，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找个解决的办法。”
顾寒眯起眼，像是第一次认真审视她。
他突然低声笑了笑，笑意带着疏离的寒意。
“解决？
林小姐，你既然来替嫁，是不是连我的情况都没打听清楚？
这个婚，我早说过，只是为了满足几位老人的心愿。
你的出现，不过是让我多了件布偶。”
他的话语像一道利刃，割过林墨染的自尊，让她有种滑落深渊的无力感。
可她本来就知道婚姻只是幻象，如今被如此首接点破，却令她更快调整了心态。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回望他，眼神中燃起一丝微光，“布偶也有自己的体温与思想。
顾先生，或许你会逐渐发现，我不是你以为的无趣玩物。”
顾寒一时没有回应她，周围忽然陷入诡异的静寂。
他收回目光，缓缓转身，不再去看她，声音却冷冷地飘来，“有趣的话，便试着让我看到。
否则，从此我不希望再被任何人打扰。”
林墨染知道这个所谓的“婚姻”从此便是她的战场。
她一边恨着自己因情势所迫成为牺牲品，一边怀揣着不甘的希冀，暗自开始盘算。
她必须赢下这场游戏，不论顾寒的眼神多么冷漠，她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却莫名涌现出一股力量。
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了那支红簪，用力插入头发，像是盖上自己的铠甲。
随后，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处装饰，从婚床边的鎏金装饰到角落里精审标记的顾家徽章，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她，这场替嫁闹剧背后隐藏着难以名状的权势与阴谋。
而她绝不会被轻易击倒。
“顾寒，”她走到他身边，声音咬得很轻，但字字有力，“既然我坐在这里，我们或许该谈谈怎样才能让这个游戏对双方都公正一点。”
他转头看她，挑眉，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强硬颇为意外。
但很快，他的嘴角再次扬起了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林小姐，竟然敢和我谈条件。
很好，咱们可以试试。
不过，我劝你不要太高估自己。”
房间里弥漫着锐利的气息，像一场看不见的对峙。
林墨染知道自己己迈入这场豪门纷争的深水区，而她刚刚只是揭开了其中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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