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守护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梧桐叶在阳光里投下细碎的影子，

林溪拖着28寸的行李箱站在A大校门口，刚把防晒帽往下压了压，

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哟，林溪，你这箱子里装的是砖头吧？走三步停两步，

体能还是这么差。”她回头，看见江澈背着黑色双肩包，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

手里转着车钥匙，嘴角勾着惯有的、让她牙痒痒的笑。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把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衬得亮了些。“江澈，你闲的？

”林溪把行李箱拉杆攥得更紧，“我体能差不差，跟你有关系？还有，谁准你叫我名字的？

”从小到大，他们俩就像磁铁的两极，永远凑在一起又永远针锋相对。幼儿园抢积木，

小学争班长，初中比月考排名，

高中更是在理科实验班展开“生死较量”——江澈永远是年级第一，

林溪永远是紧随其后的第二，偶尔超常发挥能把他挤下去一次，能让她得意一整个星期。

江澈往前走了两步，弯腰帮她把行李箱提起来，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跟我没关系？

那谁昨天在家族群里说‘A大行李好重，没人帮忙’？”他挑眉，

“我这不是来学雷锋做好事了吗？林二名。”“江第一，你能不能别老提排名？

”林溪气得脸发烫，却又没法反驳——毕竟“林二名”这个外号，

是江澈从高中喊到现在的“专属昵称”。她跟在他身后往校内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心里又气又有点别扭：明明是死对头，怎么他总能精准捕捉到自己的小麻烦？报道处人很多，

江澈把行李箱放在路边，让林溪在树荫下等着，自己挤进去帮她拿报到单。

林溪靠在梧桐树上，看着他在人群里穿梭的身影，忽然想起高考结束那天，

她跟江澈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冰棍，他突然说：“林溪，我报了A大计算机系。

”当时她正咬着草莓味的冰棍，含糊不清地说：“巧了，我也报了A大，不过是金融系。

”江澈看着她，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她没看懂，只听见他说：“挺好，以后还能继续‘切磋’。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江澈，好像比平时多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可那点情绪很快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不过金融系女生多，你可得小心点，

别到时候连年级前五十都进不了。”那时候她还狠狠踹了他一脚，骂他“乌鸦嘴”。

“发什么呆？”江澈拿着报到单回来，手里还多了一瓶冰镇矿泉水，“给，先喝点水。

你的宿舍在3号楼，离我宿舍还挺近，以后要是再搬东西，记得喊我。”林溪接过水，

指尖碰到瓶子的凉意让她回神，她别扭地说：“谁要喊你？我自己能行。”江澈也不反驳，

只是笑了笑，把报到单递给她：“行，你自己能行。不过3号楼电梯老坏，

你那箱子要是搬不上楼，别硬撑。”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宿舍在5号楼，步行三分钟。

”林溪没再说话，心里却悄悄记下了他的话。她知道江澈虽然嘴欠，

但从来不会说空话——小时候她被隔壁班男生欺负，是江澈冲上去跟人打架，

结果自己胳膊擦破了皮，还嘴硬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高中她生理期肚子痛，

是江澈假装忘带课本，跟老师申请换座位，把自己的热水袋偷偷塞给她，

还说“这东西放我这没用，你别浪费”。这些事，林溪都记得。可她和江澈是死对头啊，

死对头怎么能有这么多暖心的瞬间？开学后的日子很忙碌，军训、选课、社团招新，

林溪把自己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她加入了校辩论队，还报了金融系的学术沙龙，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偶尔在食堂碰到江澈，也只是互相瞪一眼，然后各吃各的。

直到十月中旬，辩论队举办迎新赛，林溪作为一辩，需要准备大量的资料。

那天晚上她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抱着厚厚的资料往宿舍走，路过篮球场的时候，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看见江澈穿着篮球服，额头上全是汗，

手里拿着一瓶水朝她跑过来：“林溪，这么晚了还没回宿舍？”“关你什么事？

”林溪抱紧资料，警惕地看着他——以前江澈这么“好心”，准没好事。

江澈却没像平时那样调侃她，只是把水递给她：“拿着，天这么凉，喝点热水。”他顿了顿，

“我刚在这打球，看见你从图书馆出来，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林溪愣住了，

她看着江澈递过来的保温杯，杯身上还印着A大的校徽，是去年学校给优秀学生发的纪念品。

她记得江澈当时得了一等奖，还跟她炫耀了好久。“我不渴。”林溪别过脸，

可心里却有点发烫。江澈也不勉强，把保温杯塞到她手里：“拿着吧，

你辩论队的事我听说了，明天就要比赛了，别太累。”他说完，转身就往篮球场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要是怕黑，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林溪站在原地，

抱着温热的保温杯，看着江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她打开保温杯，里面是温温的蜂蜜水，

甜丝丝的味道漫上来，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给她冲的蜂蜜水。那天晚上，

林溪没给江澈发消息，却把那杯蜂蜜水喝得干干净净。辩论队迎新赛，林溪表现得很出色，

她逻辑清晰，言辞犀利，赢得了全场的掌声。比赛结束后，她在后台收拾东西，

听见有人喊她：“林溪，你刚才说得太棒了！”她回头，

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朝她走过来，男生戴着黑框眼镜，

笑容很温和：“我是法学院的周宇，刚才看了你的比赛，特别佩服你。

”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过奖了。”“没有，我是真心觉得你很厉害。

”周宇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要是有学术上的问题，

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林溪接过名片，指尖碰到周宇的手，他的手很暖。她抬头，

看见周宇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欣赏。那时候的林溪，还不知道这张名片，

会让她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变得翻天覆地。从那天起，周宇开始主动联系林溪。

他会约她去图书馆自习，会给她带早餐，会在她参加辩论比赛的时候，

坐在观众席最前排为她加油。周宇很温柔，说话总是轻声细语，

从来不会像江澈那样跟她拌嘴，更不会叫她“林二名”。林溪渐渐习惯了周宇的存在。

她觉得周宇就像春日里的微风，温柔又舒服，跟江澈那种带着刺的阳光完全不一样。

十一月的一个周末，周宇约林溪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周宇突然拉住她的手，

认真地说：“林溪，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林溪的心跳得很快，

她看着周宇温柔的眼睛，想起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好，点了点头：“我愿意。”那天晚上，

林溪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电影票根的照片，配文：“新的开始。”没过多久，

她就收到了江澈的消息，只有两个字：“是谁？”林溪看着那两个字，犹豫了一下，

回复：“法学院的周宇，我们今天刚在一起。”江澈没有再回复。林溪放下手机，

心里却有点莫名的失落——她以为江澈会像以前那样，发一堆调侃的话，

比如“林溪你眼光也太差了”或者“周宇能比我好？”，可他什么都没说。第二天早上，

林溪在食堂碰到江澈。他还是穿着白衬衫，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见林溪，

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像平时那样打招呼，更没有调侃她。林溪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走过去，

故意说：“江澈，我谈恋爱了，你怎么不恭喜我？”江澈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

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她看不懂，只听见他说：“恭喜。”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吃饭，

再也没跟她说话。从那以后，江澈好像刻意避开了林溪。他们不再在食堂碰到，

不再在图书馆偶遇，甚至在路上碰见，江澈也会绕着走。林溪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可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有周宇了，江澈只是她的死对头，没必要在意他。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刷题到闭馆，

想起他们为了一道数学题争得面红耳赤，想起江澈在她生病的时候，

偷偷把药放在她课桌里……那些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却又变得很遥远。周宇对林溪很好，

好到无可挑剔。他会记得林溪不吃香菜，

每次点餐都会特意嘱咐；他会在林溪来生理期的时候，

给她准备好红糖姜茶和暖宝宝；他会陪林溪去听她喜欢的讲座，

哪怕那些内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可林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时候她跟周宇在一起，

会突然想起江澈——想起江澈跟她拌嘴时的样子，想起江澈在她遇到麻烦时，

虽然嘴硬却总会帮她的样子。这种感觉，在她和周宇第一次分手的时候，变得更加强烈。

寒假的时候，林溪跟周宇回了他的老家。周宇的妈妈很热情，拉着林溪问东问西，

还跟她说：“林溪啊，你跟我们家周宇好好处，等毕业就结婚，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林溪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她跟周宇说过自己是不婚主义者，

可周宇当时只是笑着说：“没关系，我会等你改变主意的。”那天晚上，

林溪跟周宇吵了一架。她质问周宇为什么不跟他妈妈说清楚，

周宇却觉得林溪小题大做：“我妈就是随口说说，你别这么敏感。再说了，

结婚不是很正常吗？你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想。”“周宇，我跟你说过，

我是不婚主义者，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林溪很生气，“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们就分手。

”“林溪，你别闹了行不行？”周宇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就因为我妈一句话，

你就要跟我分手？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林溪看着周宇，突然觉得很陌生。

她以为周宇是理解她的，可他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天晚上，林溪收拾东西回了家，

跟周宇提了分手。分手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江澈耳朵里。大年初二那天，

林溪在家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碰到了江澈。他手里拿着两盒酸奶，看见林溪，愣了一下，

然后走过来，把其中一盒酸奶递给她：“草莓味的，你以前喜欢喝。”林溪接过酸奶，

心里有点酸。她小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分手了？”“我听阿姨说的。”江澈靠在货架上，

看着她，“没事吧？”“没事。”林溪剥开酸奶盖，用勺子挖了一口，

甜丝丝的味道却没让她开心起来，“就是觉得，好像看错人了。”江澈没说话，

只是安静地陪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说：“林溪，你很好，是他不懂珍惜。

”那是江澈第一次夸她，没有调侃，没有嘲讽，只有真诚。林溪看着他，突然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掉下来。寒假结束回到学校，林溪以为她和周宇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了。可没过多久，

周宇就开始找她复合。他跟林溪道歉，说自己不该不理解她，不该跟她吵架，

还说他会尊重她的决定，不会再提结婚的事。林溪心软了。她想起周宇平时对她的好，

想起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最终还是答应了复合。她把复合的消息告诉了江澈。那天晚上，

江澈约她在学校的奶茶店见面。他看着她，眼神很复杂：“林溪，你确定吗？

周宇他……”“江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溪打断他，“我相信他会改的，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江澈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说：“好，我知道了。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找我。”林溪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她知道江澈是为她好，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周宇。可林溪错了。复合后的周宇，

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尊重她。他还是会跟朋友说“林溪以后肯定会跟我结婚”，

还是会在她面前提“我们以后的家要装修成什么样”，

甚至会偷偷删掉她手机里跟异性朋友的聊天记录。林溪越来越觉得压抑。

她跟周宇谈过很多次，可周宇总是敷衍她，说她“想太多”“太敏感”。

真正让林溪下定决心分手的，是一次同学聚会。那天晚上，周宇喝了很多酒，

当着很多人的面，拉着林溪的手说：“林溪，你别再闹脾气了，跟我结婚怎么了？

我家条件这么好，你嫁给我，以后就能在家当全职太太，不用这么辛苦。”林溪觉得很丢人，

她用力甩开周宇的手：“周宇，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是不婚主义者，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不婚主义？”周宇冷笑一声，声音大了起来，“林溪，你别装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心里有别人？我告诉你，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

别想轻易甩了我！”林溪看着周宇狰狞的样子，心里又害怕又失望。她转身就走，

周宇想拉住她，却被旁边的同学拦住了。那天晚上，林溪一个人在操场走了很久。

她给江澈发了消息：“江澈，我又跟周宇分手了。”没过十分钟，江澈就跑来了。

他看见林溪坐在看台上，眼睛红红的，心里一紧，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没事了，我来了。”林溪靠在江澈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住，

哭了出来：“江澈，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他不好，还跟他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