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小镇婚纱

结婚后的第一年，我与张听生一起回娘家。我走进厨房，向母亲哭诉了起来。［娘！

结婚到现在……］［张听生一次都没有碰过我。］母亲放下手里的白菜，皱起眉头。

［他太老实憨厚……］①我的老公是南源小镇有名的兽医。他老实憨厚，

镇上每个村中的牲口生病了都会找他来看。在小镇东头的玉米地旁，盖着一间小平房。

我每天清晨早早来到这里。还没推开门，便听到身后三两个大爷大妈热情的打招呼声［枣月！

你天天都起这么早，也不睡懒觉！］我扶着门框，微笑的扭过头［睡得早，就起得早！

］我走进屋内，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卫生。看到墙上挂着钟表，现在是早上的七点半。

－个瘦高的男人大步地走了进来，

他将黑色的手提包放在桌上说［大牛村的刘大爷来诊所了吗？］我轻轻摇头［没有！

应该是不会来了！］张听生抬了抬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来了？］我指着墙上的收费价格，

讲道［那个刘大爷嫌我们诊所收费太贵！］张听生听后，思索了几秒钟，

然后拿出记号笔修改了墙上的收费价格。我望着墙上的收费价格，心情很是复杂。

张听生背对着我，长叹了一口气［一些村里的老人就靠那个牲口来卖钱养家的，都很不容易。

］下午的三点左右，我和张听生一起去到了大牛村的刘大爷家里。

刘大爷呆呆的坐在牛棚外的大石头上，眼神空洞。张听生走进牛棚，

看到一只老黄牛虚弱的喘息着。他仔细检查一番后，告诉刘大爷［你的牛没事！

我待会儿给它开点药就好了！］刘大爷握住我的手［枣月！我的牛真的没事吗？

］我凑到他的耳边说［刘大爷！你的牛没事！张大夫刚才看过了！］我的妈妈是大牛村的，

小的时候刘大爷还抱过我。刘大爷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声音沙哑的说［要多少钱？

我到屋里给你们拿钱。］张听生急忙答道［你和枣月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这次我就不要你的钱了！］我和张听生是在猪圈的外面认识的，也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当时，我二十岁，他二十二岁。我家里的一头老母猪突然病倒了，

父亲去到镇上找来了年轻的兽医张听生。只是一眼，我便被他外表的老实憨厚所吸引住了。

张听生给我家的那头老母猪开了一些草药，几天后，老母猪真的好了起来。之后，

我经常在村里的街头巷角看到张听生的身影。两年后，父母问我有没有中意的人。

我笑而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母亲总会悄悄的问我［你的中意人是谁呀？

］我支支吾吾半天，才讲出了［我中意的人是镇上的那个兽医！］母亲迟疑道［哪个兽医啊？

］我羞红了脸［就给咱家老母猪看病的那个兽医啊！］母亲微笑的点头［行！

我女儿的眼光就是好！］晚上在餐桌旁吃饭时，母亲把我喜欢张听生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

我小口地吃着碗里的米饭，兴奋的听着父亲𤘘母亲的对话。［怎么样孩子她爹！

张听生这个小伙儿还算挺不错的！］［好是好！但人家能不能看上咱家闰女还说不准呢！

］［你明天到镇上打听打听，然后去他家里给问一问。］［行！我朋天去问一问，

咱们心里也好有个数。］正是深秋，我看着泛黄的叶子不情愿的从树上掉落下来。

我的脑海中不时的会想起张听生的模样。－个悠闲的午后，我蹲坐在街上发呆。

母亲急急忙忙地走过来，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枣月！快跟我回家！

］［你爹有话对你讲！］我看向母亲［是关于张听生的事儿吗？

］母亲拉起我的手［是……看你高兴的！］我一路小跑的回到家。推开房门的一瞬间，

既惊喜又惊讶。张听生正和我父亲惬意地在喝茶。我微微低着头，目光躲闪的眨着眼睛。

父亲放下茶缸［你的中意人专门来见你的！］我抖动着噪音［爹……你昨把他叫到家里来了？

］张听生礼貌的坐着，显得很是文静。父亲搓着手背，大笑起来［听生也相中你了！

］［他的父母也同意了这门亲事！］我抬起头，眼神里已经有了幸福的幻想。整个的下午，

我寸步不离的和张听生待在一起。他的话很少，大多数都是我在讲话。

我去到了他在镇上的小诊所。他跟我讲了一些关于给牲口看病的趣事。我倾听着，

不时的笑出声来。日落时，他送我到一棵柳树旁。没有拥抱，也没有牵手，更没有亲吻。

落日的余晖映射在我和他的脸庞。沉默片刻，我转过身去。［前面就是我家了，

就送到这儿吧！］张听生朝我靠近了一点［你家里的那头老母猪还好着没？

］我顿了几秒钟［还好着呢！］我和他挨得很近，彼此的影子都交融在一起。

夕阳渐渐消失在天边，我叹气道［我回家了！］我住在石桥村，距离南源小镇很近。

村里的人很快便传开了我和张听生要结婚的事情。石桥村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张听生，

夸赞他老实善良。我也算是出了名，村里的姑娘都羡慕我找到了如意郎君。这天，

父亲走进我的房间。他看我闷闷不乐的坐在床边，询问道［怎么了枣月？］［在想张听生呢？

］我咬着嘴唇，眼眶里的泪水打转。［爹……人家都不喜欢我。］父亲坐到我旁边，

－脸困惑［他亲口说给你的？］我揉着哭红的眼睛［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父亲看着我，

诧异道［你指的是什么？］我又哭又笑的回答［他也不抱我，也不亲我。］父亲拍着大腿，

笑着点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张听生他人太老实，等你们结婚后慢慢就亲热了。

］我半信半疑的听着，泪水滑落脸颊落在了脖颈上。和张听生结婚是在今年的冬至。

结婚那天，南源小镇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我化着很浓的妆，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

母亲在旁边说道［枣月！到人家家里就好好过日子！］［别让人看笑话了！

］我点着头［张听生是个老实人，我们会幸福的。］婚礼的礼堂上，

灯光和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我和张听生的身上。浪漫的钢琴曲响起，

张听生笨拙地为我戴上了婚戒。我牵起他的手，打趣道［你给牛和猪看病时双手多灵活啊！

］［这给我戴个婚戒，手都笨成这样了！］他脸羞得通红，只冲着我笑。结婚后没几天，

－场针对牲口的虫疫在南源小镇传播了起来。各个村里的牛和猪全病倒了。

－波又一波的人顶着风寒来找张听生。他忙前忙后的去每家每户了解情况。很晚才回到家，

到家就沉沉地睡着了。我想着结婚后就能与他亲热了，哪料到……这天晚上，他回来的很早。

我正在做晚饭，听到他开门的声音。［饭还没做好呢！你先到炉子那儿暖暖手！

］我心中窃喜，今天晚上终于能与张听生亲热了。吃饭时，我有说有笑的给他夹着菜。

窗外北风呼啸，寒霜布满在玻璃上。吃完饭后，张听生主动地去院子里刷起了碗筷。

我开心的走进卧室，静静的等待着他。忽然，－个大娘的讲话声破碎了所有的期待。

［张大夫！我家的小牛犊……要不行了！］［你快帮我去看看吧！］［好的！你等我一下！

］［我给枣月说一声！］这会儿，我站在窗内出神着。张听生慌忙地走进来，

拿起桌子上的黑色外套。［枣月！有个大娘来找我，我得出去一趟！］我张了张嘴，

无力地讲［嗯……你去吧。］冬天很冷，－个人的冬天更冷。我独坐在炉边好久，

手心手背都是暖暖的。屋外渐渐飘起小雪花，我半睁着眼睛。

－遍又一遍的念叨张听生的名字［张听生……］第二天早上，

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我在床上躺着。慢慢睁开眼，张听生侧躺着睡在我的右边。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悄悄地吻在他的脸上。这是第一个吻，更是期待已久。

我本想多躺一会儿，好巧不巧的。昨晚的那个大娘用力地敲着大门。［张大夫！

你起来了没有？］张听生醒了过来，赶忙答应道［怎么了赵大娘？］我拽住张听生，

情绪滶动的说［你不要理她！］［晚上不让睡觉，这大早上的还来烦人。］张听生穿好衣服，

对我解释道［应该是她家的小牛犊又出什么事情了！］他快步地走向院子，打开大门。

赵大娘笑容满面的握住他的手，噪音高亢的说［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张大夫！

］［我家的小牛犊今儿早上啥事没有了，活蹦乱跳的。］张听生连连点头，

并叮嘱道［那个草药还要坚持给它服用两天，才能痊愈。］虫疫足足持续了半个月才结束，

在我老公的用心治疗下。南源小镇各个村里的牲口都没有被虫疫夺走生命。自此，

我的老公张听生成为了南源小镇有名的兽医。村里人都说我嫁了－个好男人。可谁又知道。

张听生和我结婚后，没有碰过我一次。②大年初二，我和张听生一起回娘家。刚到村口，

－群小孩围了过来。［张大夫！我妈让我请你到家里吃饭！］［张大夫！去我家吃饭！

我家今早儿先杀的鸡！］我挽着张听生的胳膊，充满自信。［张大夫今儿要到我家去吃饭！

］张听生掏出一把大白兔软糖，挨个分给孩子们。哄走孩子们，我和他大步地朝家走去。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红灯笼，整齐的红对联格外夺目。母亲早早站在家门口张望，

像是等了很久。［枣月！听生！昨都穿这么少！］［虽然立春了，但这天儿不暖和呀。

］我抱住母亲，看向张听生［我们还年轻，不怕冷！］张听生微笑着说［对！

我和枣月还很年轻！不怕冷！］进屋后，母柔急忙地提来一包瓜子和一包糖。

我抓起一把瓜子，自顾自的吃着。［我爹这大早上去哪儿了？］母亲坐在我和张听生的中间，

答道［你爹去你大伯家了，才走没一会儿。］［不用管他，到饭点儿他准回来的。

］［你俩先暖和着，我去支起大锅做饭。］张听生站了起来，询问道［我来帮你劈柴吧！

］母亲愣了几秒钟，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个小猪仔好几天都不吃东西了，

你去帮我看看咋回事的。］生走进猪圈，我心事重重的去厨房找到母亲。［娘！

张听生太老实了，他一直都没有碰过我。］母亲走到我跟前，小声地问［一次都没有吗？

］我点头［－次都没有。］母亲放下手里的大白菜。

［张听生太老实憨厚……］［你多主动点儿，两口子嘛。］？［总要有一个人主动的。

］这时，猪圈里传来痛苦般的猪叫声。我和母亲的谈话就此而中断。很快，张听生走了进来。

他满头大汗，喘气着。［小猪仔的喉咙里卡了那么长的一根树枝。

］［所以它才一直不肯吃东西。］母亲挠了挠头，

笑道［我想起来了……］［肯定是上次拌猪钶料时，没清理干净那些烂树枝。

］［回来得告诉枣月她爹，让他下次仔细点儿。］我也不由得被逗笑起来。

［人的喉咙中要是被卡住一根鱼刺，都会被噎死。］［猪虽是牲口，

但有些东西和人也是一样的。］张听生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人离不开牲口，

牲口也离不开人。］春日的中午，阳光洒在院子里。暖洋洋的，

我心中的火焰一点一点的燃烧起来。张听生和我坐在屋内，母亲在院中烧火做饭。

我瞄了他一眼，然后将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你是不是心里不爱我？］张听生看着我，

－脸的困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认为？］我双眼凝视着他，

语气坚定地说［咱俩现在是夫妻，你一次都没有碰过我。］［没结婚前，你没有碰我，

我可以理解。］［可是咱俩都已经结婚了……］张听生身体微微抖动，显得不知所措。

－阵沉默后，我从屋里走了出去。母亲扭头看向我，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她放下铁铲，

轻声问道［你在屋里和张听生讲那仵事了？］我蹲下身子，脸色阴沉。［你不要太心急，

他那人比较慢热。］［日子久了，一切都会好的。］我捡起一块木头，奋力地丢进火堆中。

看着燃起的熊熊火焰，心中却已经心如死灰。

母亲长叹了一口气［两口子过日子慢慢都会好的。］猪圈里的猪不时的惨叫几声，

寂静的院子多了些别样的情调。母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叫你爸吃饭，到饭点儿还不回来。

］我不情愿的站起身，踢起几块碎石朝大伯家走去。大伯是南源小镇最大的牛羊养殖户，

前些年赚了不少钱。村里人都称呼他姜大财主。大伯家距离我家不算远，𢬢－个村口就到。

他的家很好辨认，三层洋房的小别墅。在村里乃至镇上都是别无仅有的存在。我抬头望去，

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大伯和父亲就坐在院子里，俩人高谈阔论。我在他俩身后静静站着，

听㓦［老二！你那女婿不是有名的兽医吗？］［是呀！在咱们小镇算是有名的兽医！

］［你开个大牧场，就光养奶牛，绝对能赚钱。］［这……可行吗？我这啥都不懂。

］［咱南源小镇有名的兽医都在你手里，你怕啥？］［也是啊……我得回去跟他商量下。

］正在谈话这会儿，大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到我站在大伯和父亲的身后，

拍着面前的桌子。［枣月站你们身后老半天，你俩大男人也不理人家。］［来！枣月！

大娘给你一个红包！］［过年好！］我推让着，可大娘还是把红包塞到了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