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迷雾”威士忌吧的露台。
顾衍之掐灭了指尖的第三支烟,准备起身离开。
城市的霓虹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
家族联姻的压力、公司里永无止境的明争暗斗,都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沉闷。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微醺沙哑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打扰一下,能借个火吗?”
他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丝绸吊带裙的女人。
夜风拂过,吹起她海藻般的微卷长发,也送来一阵清冽又缠绵的栀子花香。
她手里捏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眼神却不像她的姿态那般从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与倔强。
顾衍之没说话,从西裤口袋里掏出那只沉甸甸的都彭打火机。
“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在夜色中窜起。
她微微俯身,用手拢着火,点燃了那支烟。
明灭的光影中,他看见她低垂的睫毛很长,脖颈的线条优美得像天鹅,而锁骨处,竟贴着一枚小小的、快要脱落的创可贴。
这个矛盾的组合,让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神秘又脆弱的面纱。
“谢谢。”
她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声音融在风里。
“不客气。”
顾衍之的目光落在她指间,“爱喜(ESSE)?
薄荷味太凉,压不住心事。”
女人诧异地抬眼,随即勾起一个带着淡淡自嘲的笑:“看来先生是个行家。
那……能再借一支烟吗?
用我的‘凉’,换你的‘烈’。”
顾衍之鬼使神差地,将银色的烟盒递了过去。
他从不轻易与人分享私物,尤其是烟,但今夜,他想破例。
她抽出一支他的万宝路黑冰,点燃。
浓烈的滋味入口,她被呛得轻轻咳嗽起来,眼尾瞬间泛了红,像染上了一抹桃花胭脂。
“看来,太烈的也不一定适合我。”
她哑着声说。
顾衍之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城市八百万人,两个陌生人在深夜的露台分享尼古丁与心事,也算一种难得的缘分。
“我叫苏晚。”
她忽然说。
“顾衍之。”
他没有问她的来历,她也没有打探他的身份。
在香烟缭绕的沉默里,一种奇异的亲近感悄然滋生。
一支烟毕,苏晚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利落。
“谢谢你的烟和火,顾先生。
有缘再见。”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只留下那缕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
顾衍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脚下却踩到一个硬物。
他低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那是一张蓝色的工作牌。
他弯腰捡起。
卡片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婉清秀的女孩,与方才那个在夜色中慵懒迷离的女人判若两人。
姓名:苏晚部门:心脏外科单位: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证的照片旁,还用油性笔写着一行小字,似乎是匆忙记下的备忘:“切记:下周三,林老手术方案终审。”
顾衍之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林老——正是他下周三要去拜访,恳求其出任集团独立董事的德高望重的学术界泰斗。
而主刀医生,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刚刚向他借火点烟、带着一身故事的女人。
他摩挲着卡片上那张清纯与风尘交织的脸,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深意的弧度。
原来,不是偶遇,是宿命。
他将工作牌收入口袋,重新点了一支烟。
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静静燃烧,就像他此刻被悄然点燃的兴趣。
最新评论